荣国府,东路院。
王夫人虽对那小箱财宝颇为动心,但她也不是完全胡涂。
她可不信一个甄家陪嫁婆子,临时听闻自己宝玉定亲,就有底气送出这么重的礼数。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况且这婆子方才也说,这箱子里东西都是甄家老物件,主家家传财物,哪会轻易给人。
王夫人有些不舍的阖上箱盖,说道:“你这份礼可重了些,无缘无故怎受得起,心意我领了。”
刘宝正家的笑道:“贾太太太过谦逊些,甄贾两家几辈子世交,只如今两家远隔两地,日常不便频繁走动。
如今甄家人到了神京,得知你家哥儿大喜,哪有不上门道贺的道理,我家太太要是知道,必要怪我失了礼数。
也不怕贾太太笑话,我这次得我家太太吩咐,到神京办件要紧差事,想要找门世家老亲帮扶。
我是看遍神京高门,也就神京贾家与甄家世交情重,且在神京名望厚实,有口皆碑。
我办的这件差事,正想请贾太太给以照拂。”
王夫人微微一笑,这婆子总算说了实话,要不是有求于人,这一箱明晃晃的物件,哪里能轻易给人。
问道:“不知你家太太所托何事?”
刘宝正家的说道:“要说这事也有些分量,我本想去荣国府找你家琏二奶奶说和,但后来细想又觉不稳妥。
我在家时就听说,琏二奶奶是贾太太的内侄女,也是太太手把手教出的能为。
她如今虽在荣国府当家,但终归是年轻一辈,那里有贾太太这般德高望重。
我想着我家太太吩咐的事,可是不敢有半点马虎。
要找人帮扶,然要找最有分量的人物,免得走了弯路,节外生枝。
所以就厚着老脸,求到贾太太门下了,还往贾太太能施以援手。”
……
这刘宝正家的也是极精明之人,她知道贾家大房二房关起门就是一家。
自己去求过王熙凤之事,迟早瞒不过王夫人。
于其被她事后得知生出嫌隙,不然自己先含含糊糊说破,以后也好留下推脱话柄……
王夫人听了刘宝正家的一番话,一味贬低王熙凤,倾慕抬高自己,实在正中她的下怀,心中很是舒坦。
笑道:“凤丫头也算是又能为的,当初也是我手把手教的管家之道,不过她毕竟还年轻,这倒是实话。
你也是个老成人,想事情颇为缜密周到,只是不知具体何事?”
刘宝正家的话语巧妙,恰如其分哄抬气氛,让王夫人有些乐在其中,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她见了王夫人神情,也觉一番言辞铺垫,似乎火候已到。
说道:“此事说来也话长,上年甄家大房出了事情,我家太太的三公子突然就被人害了。
人没了已是家门惨事,锦衣卫翻查旧案,又说三公子生前牵扯火枪私造。
甄家本事积善之家,哪里沾惹过这些事,三公子人已不在,又如何能自辩。
这事情折腾数月,三公子就这样被官府落罪,连我家老爷都受到牵连。
虽甄家是百年大族,几辈子积累的根底,并不至于这一桩事,会从此一蹶不振。
但我家太太失了亲子,心情异常悲痛,也是受到不少惊吓。
总想着如何亡羊补牢,想给膝下子嗣留些腾挪后路。
这回让我和太太娘家兄弟入京,一是疏通些关系,能给过世的三公子开脱一二,以免亡灵不安。
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
……
东路院,内院,探春房。
探春收拾过随身之物,换了件粉红玉兰刺绣对襟褙子,配淡色艾绿百褶裙,越发显得纤腰袅娜,亭亭玉立。
又去了外间书房,在梨大理石大案上,磨墨执笔写了两张宣纸,颇为顺手惬意。
翠墨端了茶水过来,笑道:“三爷可是真疼姑娘,当初修缮东路院,特意挑这个地方给姑娘住。
且为了让姑娘住的舒服,里外仿着姑娘在西府的住处,了不少心思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