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因探春和贾琮亲近,在探春面前摆足嫡母派头,时常对她有些不太理会。
可东路院那些心思活泛的奴才,可没王夫人怎么大的脸,谁有前程谁得意,他们就去奉承谁。
……
那个来接探春的内院婆子,便是这等心思活泛的人物,且这样的奴才在东路院,绝对不在少数。
这些人心里都是笃定,只要对探春进出殷勤,烧好这尊冷灶,讨得这位三姑娘的好,将来必定大有好处。
所以,如今探春虽不长住东路院,王夫人对她进出也漠不关心,但架不住底下奴才有心。
但凡探春要回来小住,不用王夫人亲自吩咐,底下奴才上赶着收拾探春房间,安排妥当各项衣食热汤。
虽探春心中精明,清楚二房奴才热络的缘故,但每次回来都有宾至如归之感,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
探春入了内院,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先去王夫人房中见礼,之后才去赵姨娘房中见面。
虽赵姨娘是探春生母,但大户人家后院,嫡母主妇就是天,礼数上不能错半分……
等她带侍书、翠墨回了归置如新的房间,收拾随身衣物首饰,翻找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
说道:“侍书,早几日二姐姐给的那盒长白血茸切片,我忘了带来了,本想给老爷补身的。
你帮我回一趟东府去取,晚间好让厨房给老爷下料炖盅。”
侍书听了连忙答应,脚步轻快出了房间。
她不像探春这样的闺阁千金,出门必要坐车,轻易不能见人,等到出了二门口,便要径直出黑油大门。
左右东路院到东府,也不过两箭之地,而且她还不需全部走完。
只需从东路院黑油大门出来,走上几十步脚程,就能拐进荣国府西角门。
然后横穿过西府,从两府联通的小门入东府,既不招摇过市,一路又走的轻巧熟悉。
……
就在侍书刚走出黑油大门,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看着十分眼生,不像是东西两府的车马,也不是东路院的。
她好奇问守门小厮:“今日老爷太太有客上门。”
看门的小厮知道她是探春贴身丫鬟,如今院子里的红人,自然不敢怠慢。
讨好的笑道:“今日的确有客人上门,不过不是拜访老爷的,是拜访太太的,还是金陵甄家的贵客。”
侍书本只是随口一问,刚要迈步出门,听了那家丁说金陵甄家,心中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
昨日探春去迎春院里闲话聚会,带了侍书随身同去。
探春和姊妹们在堂屋里下棋、刺绣、闲聊,侍书、紫鹃、金钏、翠缕等丫鬟就在隔壁耳房说话。
耳房和堂屋只隔一层薄薄板壁,姑娘们要人服侍,只要叫上一声,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就能听见。
所以,隔壁堂屋姑娘们的谈话,侍书这些贴身丫鬟,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后来三爷进了院子,堂屋里热闹了一阵,侍书和紫鹃等丫鬟,自然也听到甄家送银之事。
虽然事情细节听不真切,但大概得事由却听得很清楚。
昨日甄家人刚被西府打发,今日怎又有甄家人到东路院拜访太太,他们会是一伙人吗?
侍书知道三爷对甄家藏银之事,极不赞成,因会给家里惹祸。
自己姑娘和三爷最要好,三爷不赞成的事情,姑娘自然也不会赞成。
要是甄家往西府送银不成,竟然转而往东路院送,太太素来想事情,又都和三爷不同……
侍书迈出一半的步子,又重新迈回门槛,也顾不得去东府拿东西,急匆匆又回了内院。
……
东路院,外院正堂。
今日一早王夫人得到传话,说金陵甄家大房太太陪嫁,这几日在神京办事,特地递拜帖要拜见自己。
王夫人听了心中奇怪,自己和金陵甄家并无太多往来,她家大太太的陪嫁婆子,怎么会想到拜会自己。
要是以前出现这样的事,也算在常理之中,因以前荣国府二房当家,自己可是正经当家太太。
金陵甄家女眷入京,出于世家礼数,她们必要上门拜会老太太,还有自己这当家太太,天经地义的事。
上年甄家大太太和甄三姑娘入京,可不就是特地拜会自己和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