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笑道:“正好家中太太来往书信,凑巧提起甄家的事情。
加上甄家可是差点嫁了闺女给三弟,两家多少有些情分,自然对他家的事关心些。”
薛姨妈叹道:“最近甄家的事情,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也怪不得大嫂子都听到风声。”
王熙凤说道:“姑妈是知道家里太太,她一向都是安居内宅,不大管外头的事。
她虽在信中提起甄家的事情,不过也是简单闲话几句,并不清楚其中根底究竟。
姑妈在金陵人面广阔,必定是知道其中来由的,不知这甄家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
薛姨妈说道:“因我家在金陵还有不少生意,几家店铺掌柜每月都要上报账目,来往书信。
且这些店铺和甄家都有生意往来,两家的管事伙计经常走动,所以对甄家的事情,比旁人更清楚些。
甄家的事情从源头上讲,还得到去年八九月的时候,甄家大房长子甄世文,被锦衣卫查出私运火枪。
而且事情还不止于此,最后还查到甄世文甚至牵扯火枪私造,那可是杀头造反的大罪!”
王熙凤听到造反两字,唬得脸色不禁微微一白。
薛姨妈继续说道:“正当官府要拿问甄世文,没成想他突然被人杀死了,听着怪吓人的。
官府查了许久都没找到凶手,这事情也就成了无头公案,现今都还悬在那里。
算当时的日子,琮哥儿正好在金陵办差,他必定也是知道这档子事的。”
王熙凤听了薛姨妈这番话,心里已开始害怕。
她实在没有想到,私藏金银的甄家大房,居然出了这么多吓人的事情。
又是造反又是杀人,怎么听都是险得很。
如今又这般不远千里,生生把家底送到神京收藏,明摆着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自己难道要沾惹进去?
……
王熙凤问道:“姑妈,既然那大房公子死了,火枪案子不就死无对证,怎么甄家现下还这么狼狈?”
薛姨妈说道:“世上哪有这么轻巧的事,自从琮哥儿靠着火枪的厉害,在辽东平定了女真。
皇上对火枪这物事,可是极其看重,民间私造火枪,是形如谋反的死罪。
甄家大房少爷牵扯私造火枪,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没了。
再说私造火枪这么大的事,甄家少爷一个人也办不成,必定还是有同谋的,朝廷岂能轻易放过。
只是甄家少爷突然死了,官府也没找到实证,皇上又顾及甄老太妃的情面,才没有马上发落甄家。
只是去年冬末,金陵来了位锦衣卫王千户,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到任之后就翻查甄家的案子。
那会子宫里的甄老太妃升天,甄家从此没了庇佑。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朝中无人,人走茶凉。
那姓王的千户没用多久时间,就把甄家少爷旧案查出许多底细。
他还借故封了甄家多处店铺,连甄家大院都被锦衣卫闯入搜查。
甄家大老爷可是正三品高官,在金陵城很有威望,即便如此,还被锦衣卫叫去问话,丢尽了颜面。
如今金陵城中传言,甄家是江南大族,又有甄半城的匪号,家中更是金银如山。
他家的人要是作乱,只怕整个江南都会不安定。
皇上要拿甄家开刀治罪,以儆效尤,防着以后有人还敢私造火枪,对朝廷生出不敬之心。
我们几个店铺掌柜来信,多少都提起这件事,现在市面上都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甄家必要被抄家治罪,说不得还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熙凤听了这话,脸上微微发白,原本以为甄家最多罢官,如今听着离灭门都不远了。
按着自己姑妈的说法,甄家这是犯了宫里的忌讳,被当今皇帝盯上了。
此时她心中已有些埋怨母亲,太太人在金陵住着,多半是没搞清楚这些底细。
不然她也不会在信里轻描淡写几句,就让自己帮甄家办事……
……
一旁五儿听了薛姨妈这话,俏脸也变了颜色。
心中想着甄姑娘前些日子离京,算日子必已回到金陵,甄家要被抄家灭门,她岂不是也要遭殃。
五儿是贾琮的贴心丫鬟,别人不知道贾琮的心思,她可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