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刘显家的进二门传话。
甄芳青听说事情来由,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两天外面的风声,她自然听说过,昨天贾琮在行前街遭遇刺杀,传得满城沸扬,着实将甄芳青吓得不轻。
好在贾琮没有事情,只是他押送的囚犯被杀死了,她克制住急切想见他的冲动,她清楚这两天不是时候。
可实在没想到,贾琮追逃囚犯,那人竟然用了甄家的海船出逃,这不是活生生把甄家拉下水。
刘显家的说道:「我们当家的让我和姑娘说,上次三爷用海船私运火枪,给家里惹了麻烦。
姑娘吩咐过,不是正经海贸生意,没有姑娘允许,甄家船队一律不得出港,当家的日常都会去巡视,却不知这艘船怎麽就私自出港。
而出港那艘船的船头,当年是二老爷一手培植的人手,对二老爷十分忠心,照道理不应该背叛三姑娘。
我们当家的说,等和威远伯的人回了话,他马上就去查这件事。」
甄芳青苦笑道:「如今船已出了码头,当务之急,不是查那船头为何背叛甄家,而是挽回事态。
那给玉章传话的是何人?」
刘显家的说道:「我们当家的说,那人是威远伯麾下火枪军把总,那人提到威远伯说贾甄两家是世交,所以让他来问话。」
听了这话,甄芳青神色微微舒缓,说道:「玉章没有让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来问,而是让自己亲信麾下来问,这是给甄家留了馀地。」
刘显家的笑道:「威远伯哪里是给甄家留馀地,他是给姑娘留馀地,这才是真的,也不枉姑娘在意他。」
甄芳青脸色一红,也并不否认,刘显家的未出嫁前,是他母亲的贴身丫鬟,自小亲近,她也没必要瞒她。
说道:「你告诉显叔,让他辛苦一趟,从船队挑选最合适的船只,带上最好的船头和水手,协助玉章出港搜寻钦犯,追回甄家的商船。
如果不能成事,后患无穷,这个黑锅,我们甄家不背!」
……
金陵向东五里的一处江湾,大片茂密的芦苇荡边缘,一艘悬挂土黄船帆的商船在之线航行。
船头上站着两人,眺望前头逶迤曲折的江湾。
其中一个年轻人中等身材,神情沉稳,举止精干,左手的小指缺了半截。
他身边的中年人,气度俨然,举手投足皆有威势。
刘轩问道:「大人,我们这一路都走之线,船行速度不快,为何不走直线,不用两天就能到达出海口。」
中年人回道:「金陵颁布圣旨之后,调动镇江丶常州卫军进驻金陵城外,这等规模的兵员调动,沿江各卫所会相应提高戒备和巡查。
我在都指挥司多年,清楚各卫所江船巡逻规律,这船上两位掌舵之人,便卫军中极通此道之人。
我让船只避开特定时辰和水域,走之线水路,就是为避开沿途卫所兵船巡查。
金陵圣旨颁布,消息会通过军驿,在沿江卫所飞快传送,如今我已是存疑之身,一旦被兵船发现踪迹,必定要节外生枝。
如此行船虽然迟缓,但也是无奈之举,至少安全无虞,多花一两天时间罢了,到了松江口,自有刘敖的人接应。」
刘轩说道:「大人,刘敖是东海巨盗,此人真的可信?」
中年人冷笑道:「我和你说过,这世上最具威势的东西,不单是官位和权势,更是你掌握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我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就可以钳制于他。」
刘轩目光不经意闪烁,躬身说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份图舆,递给刘轩。
说道:「神京那边的人,前几日从海云阁取走那批精铁,锦衣卫已如临大敌,甄世文冒进莽撞,迟早露出马脚。
你在前面下船,从镇江抄近路去金陵西城郊外,那里有处偏僻山谷,建了所营造工坊。
你尽快将工坊的英吉利火器师带走,我会派人和你联系。
这人拆解过神京运来的新式鲁密铳,能仿造出大批新式火枪,他可是个宝贝,留着必定会有大用。
带走了那英吉利人,这所工坊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就算锦衣卫的人找到它,也不关我们的事,自有其他人头疼……。」
……
金陵龙潭港以东五里水域。
一艘客船在劈波斩浪,快速行进,掌舵的是船夫郑小海,船上还有贾琮和七个火枪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