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对碍眼的人离开后，餐桌上陷入短暂的沉寂。沈灼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子桑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沈灼眉头紧锁。他并非不信子桑棣，只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温家势力庞大，即便子桑棣手眼通天，要查到那些陈年旧事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有些线索早已被时间掩埋，温家若有意掩盖，外人根本无从下手。
另一边，宋昼低头翻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多年前的娱乐新闻。
温雪当年凭借“最美艺术生”的营销一举成名，而子桑棣提到的受害者，恰好与她出道的时间吻合。宋昼攥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她手里的证据不足以彻底击垮温家，顶多让温雪退圈，承受一轮舆论风暴。可温家根基深厚，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遗忘，温雪依旧能风光嫁入陆家，继续做她的豪门千金。
想到这里，宋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不甘心。即便温雪命不久矣，温家却依然屹立不倒。还有陆砚书——那个表面风度翩翩、背地里肮脏不堪的伪君子。她曾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他，可得到的无非是他脚踏多条船的证据，这些道德污点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子桑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缓缓开口：“陆砚书曾经让一任女友怀孕，后来为了进娱乐圈，逼对方堕胎。更恶心的是，他把那个快成型的胎儿做成了古曼童。”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厌恶。沈灼甚至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骂道：“这家伙还是人吗？”
圈内养小鬼的传闻他们听过不少，但陆砚书竟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简直丧尽天良。
子桑棣继续道：“H市那个明星扎堆的高档小区，有栋楼闹鬼的事，你们知道吧？”
众人点头。那个小区在圈内颇为出名，不少明星都曾住过，后来因闹鬼传闻房价暴跌。沈灼和林弦音最近正在看房，还特意避开了那里。
“那栋楼闹鬼，就是因为陆砚书把那个小鬼镇压在了里面。”子桑棣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他以为能靠镇压控制鬼婴，却不知那孩子的怨气早已超出他的掌控。”
沈灼气得直拍桌子：“这混蛋简直缺德到家了！”他原本还纳闷为什么那栋楼的房价低得离谱，现在终于明白了。
子桑棣作为H市的妖界之主，早已知晓此事。但他并未插手，毕竟这是人类自己种下的恶果。天师协会的人镇压了鬼婴，在他看来不过是助纣为虐。不过，他还是稍微调查了一番，发现那栋楼的业主正是陆砚书。当年，他将怀孕的女友安置在那里，后来鬼婴因怨气失控，整栋楼成了凶宅。
如今，封印逐渐失效，鬼婴的怨气越发强烈，楼里的灵异事件也愈演愈烈。
子桑棣得知陆砚书也是《恋人之间》的照片，冷笑一声。这家伙身边的女伴早已换人，而他和温雪的面相倒是绝配——都是一样的恶毒。
宋昼突然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声音低沉而压抑：“我查到了。温雪入圈两年后，同公司有个叫张倩的女演员在家中自杀。当时的新闻口径一致，都说是因为抑郁症。”
娱乐圈塌房退圈的明星不少，但真正走上绝路的却不多。因此这件事当年曾引发过小范围的讨论，宋昼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相关报道。
照片中的张倩笑容温婉，眉眼间透着几分灵气。她比温雪出道更早，凭借清纯可人的长相演过几部热剧的配角，在内娱这个偏爱小白花的市场里本该有更好的发展。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资源越来越差，最后渐渐消失在公众视野。直到某天，经纪人发现她在家中服药身亡，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抑郁症自杀。
“真是自杀？”沈灼皱眉问道。
子桑棣接过手机，指尖在张倩的照片上停留片刻，眼神渐冷：“确实是自杀。但她的抑郁症不是凭空来的，”他抬眸看向宋昼，“和你一样，她在剧组被霸凌，被造黄谣，被买黑通稿。更糟的是，她和温雪同属一家公司。”
这句话让餐桌上的空气骤然凝固。同公司意味着更多下黑手的机会，温雪可以轻易通过经纪人、资源分配甚至日常社交对她进行全方位打压。
“看面相，她体质偏弱，心思敏感。”子桑棣将手机递回去，“这种人就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稍微再加点力就会断裂。”他顿了顿，“不过她的粉丝倒是一直没放弃，至今还在各个平台为她讨公道。”
宋昼死死盯着屏幕上张倩的笑颜。那是某次开机仪式上的照片，女孩穿着素色连衣裙，对着镜头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谁能想到这样明媚的生命，最后会被逼到吞下一整瓶安眠药？
她原以为温雪针对自己只是因为真假千金的身份，现在才明白，那个女人的恶意根本不需要理由。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用最肮脏的手段碾碎。死亡对温雪来说太轻了，她必须活着亲眼看着自己身败名裂。
“那个更早的受害者。”宋昼深吸一口气，“网上没有太多的信息，新闻报道基本也会模糊信息，具体情况要等节目结束后我再深入调查。”
至于陆砚书……宋昼捏了捏眉心。养小鬼这种事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认知范畴，更不是靠她手里的私家侦探能解决的。
沈灼猛地站起身，对着空气狠狠锤了两拳，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啊啊啊，气死我了！就这么放那对人渣走了？要不要现在就报警？”他的声音里压着沸腾的怒意，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林弦音按住他的手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沈灼稍稍冷静。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小灼，冷静点。报警需要证据，我们现在有什么？”
沈灼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子桑棣，却在对方沉静的目光中哑然。是啊，这些事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温雪逼死的人，陆砚书养的小鬼，全都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找不到任何能摆上台面的证据。
宋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却异常平静：“我会查到底的。就算找不到送他们进监狱的证据，我也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永远翻不了身。”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和阿棣。”子桑槿蹙着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些事……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小槿，别担心。”宋昼扯出一个笑，“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总不可能买凶杀人吧？”
子桑槿和子桑棣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接话。温雪和陆砚书背后明显有邪修的手笔，但他们明白，即使宋昼明知危险也会去做这件事。
“我也能帮忙！”沈灼突然举手，眼睛亮得惊人，“等录完节目，我可以假装去看房，混进那栋闹鬼的楼里找线索！”
餐桌上瞬间安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疯子——那栋楼里可是真有鬼的！
“我、我挑大中午去！”沈灼在众人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阳气最旺的时候……应该……也许……”他的尾音消失在子桑棣看智障般的眼神里。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子桑棣揉了揉太阳穴。
“哥！你是我亲哥！”沈灼差点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被林弦音拎着后领拽了回来。
“加我一个。”林弦音松开沈灼的衣领，语气不容置疑。
沈灼刚要反对，对上妻子眯起的眼睛，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那我也去！”宋昼拍桌而起。
子桑棣：“……”这是把捉鬼当团建了？
子桑槿笑盈盈地支着下巴：“你们都去，总不能落下我吧？”
这时导演突然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脸上写满跃跃欲试。众人齐刷刷瞪过去，目光里的拒绝几乎凝成实质。
导演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我就想说……要是能录像的话，这段当番外放出去肯定爆……”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导演默默把后半句“收视率绝对破纪录”咽了回去。他翻开着自己手里的台本，心里阵阵惋惜，感觉今天的录制能拍出来的素材加起来都没这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