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兄弟,蓄谋皇位,你可知罪?”
他在后怕中醒来,大汗淋漓。
五皇子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四皇子之例赫然在前,他若是便就这般等着圣上雷霆之怒落下,他便是下一个四皇子。
五皇子的谋划是
——逼宫。
天子年迈病重,已是弥留之际,不若自己冒险赌一把,带着人强闯进宫去,逼得那高位之上的天子下诏退位。
这一招虽险,却是最好的法子,总好过现下自己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滔天的圣怒便牵连到自己头上。
“他当真会逼宫?这可是谋反!”
六皇子疑心五皇子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毕竟逼宫不是小事,但凡失败,是有抄家灭族的祸患。
谢昀抬头看了眼天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金陵城的天是又要变一变了。
到了现下,他还有兴致提点六皇子,平静着眉眼问,“那依六殿下所言,五殿下可还有旁的路可走?”
六皇子沉下心来想了想。
没有。
五皇子现下已是穷途末路,他不敢找圣上道冤枉,生怕自己走了四皇子的老路。他也不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那犹如剑悬头顶,日日不得安宁。
他只能赌。
逼宫的那一夜很是寻常。
夜色如墨。
各宫的内侍宫婢都在殿内各司其职,寂静无声,却有值夜的宫婢失手打翻了描金烛台,火舌瞬间席卷而上。
“失火了——”
伴随着宫婢惊慌失措声而起的是外头忽然传来的震天喊杀声。
紧接着,有内侍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因太过慌乱鞋履甚至跑丢了一只,也顾不上,径直跪去了天子面前。
“圣——圣上——五殿下逼宫了——”
他磕磕绊绊说完,以额重重触地磕了下去,不敢窥视天子盛怒的脸。
天子当真盛怒。
“什么?!”
他骇然坐起,惊诧太过没顾得上自己重病残喘的身子,而后回过神来,却是支撑不住,俯榻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父皇息怒。”
这样的惊险关头,好在自来孝顺的六皇子侍奉在侧,忙上前将天子搀扶住,免于他跌下龙榻。
天子怒不可遏,问内侍。
“那个孽障呢?他在哪里?”
内侍战战兢兢答,“五殿下率兵正在宣武门对峙,眼看就要逼进宫来了……”
宣武门。
天子勉强撑着身子的手踉跄了些许。
那是他从前登临大宝时选的路。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踩着至亲的血才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不想如今因果循环。
他的亲子要效仿当年的他,亦要带着兵逼进宫来,要他退了这天子之位。
天子岂能轻易就范。
他冷哼一声,“朕还没死,那孽障就等不及了。怎么,他当真以为朕一死这天子之位就定是他的了?当真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