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勇僵成雕塑时,帐篷突然被阵风掀翻,帆布罩住两人的刹那,五只沙燕正巧掠过,在布料上投下飞鸟形状的光斑。
重新固定好帐篷后,卢勇从背包夹层掏出个铁盒:“赔罪的。”
汉娜打开发现是烤焦的曲奇,霜画着抽象派天鹅——酒店厨房监控里,他凌晨偷用烤箱的画面突然有了答案。
啃着风干牛肉追云影时,汉娜忽然指向地平线:“那团会动的白云!”
上百只绵羊从坡后转出来,牧羊犬的吠声惊得卢勇打翻蜂蜜罐。
舔舐草叶的羊群瞬间转向,琥珀色的蜜滴在绿毯上划出贪吃蛇轨迹。
“快跑!”卢勇拽起汉娜冲上山坡,牧羊老人笑得露出银牙。
他们躲进经幡亭时,三只最肥的母羊正把帆布包顶得滚来滚去。
汉娜笑得直不起腰:“你的防晒霜在给羊做spa!”
在开满金莲的草甸铺开餐布时,卢勇突然变出个保温袋。
汉娜掀开盖子惊呼:“酒店自助台的蓝莓派!”缺了角的派皮证明这是今早失踪的那盘甜点。
云影掠过餐布上的食物:酸黄瓜被切成天鹅颈形状,煮鸡蛋刻着笑脸,连矿泉水都被卢勇贴上手绘标签——“汉娜特供,喝前摇出彩虹”。她刚要拍照,两只胆大的灰鹤竟叼走了蛋黄酱。
卢勇追着灰鹤跑出半里地,回来时裤脚沾满苍耳。
他从兜里掏出枚鹤羽插在汉娜帽檐:“那家伙用这个换了咱们的蛋黄酱。”
阳光穿透羽管时,细小的虹彩爬上她鼻尖。
租马的老巴特尔坚持要两人同乘:“这匹叫追云,最会找鸟蛋。”
汉娜刚跨上马鞍,追云突然冲向开满野的河滩。
卢勇环着她的胳膊骤然收紧,缰绳在掌心勒出红痕。
马背颠簸中,汉娜的后背贴着他狂跳的心脏。
追云突然刹在芦苇荡前,二十多枚天鹅蛋正藏在草窝里,蛋壳上的纹像极了卢勇衬衫的格纹。
他下马时同手同脚,差点踩碎牧羊人藏的记号石。
午后积雨云压到湖面时,卢勇正趴在栈道拍倒影。
汉娜瞥见他镜头里的自己:裙摆沾着草籽,发间别着那支鹤羽,身后乌云正吞噬天鹅群。
她刚要提醒,铜钱大的雨点就砸碎了湖面平静。
卢勇拽着她躲进废弃的观鸟屋,木门关上的刹那,天地间只剩雨鞭抽打铁皮屋顶的轰鸣。
汉娜摸到窗台上半截蜡烛,卢勇却掏出酒店顺走的火柴:“暴雨配烛光,浪漫吧?”
火光亮起的瞬间,他们同时发现墙上涂鸦——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用炭笔写着“小芳,比天鹅好看”。
卢勇的轻笑震落墙灰:“这字还没我小学时写得好。”
汉娜用蜡烛油把两人的名字描在斑驳处,雨声中混进她肚子的咕噜声。
雨势稍弱时,湖岸飘来烤鱼香。
摆摊的蒙古族大娘掀开桦树皮,汉娜发现烤架竟是用旧马蹄铁改的。
“用最后三块奶换的。”卢勇得意地晃着油纸包,鱼腹里塞着野葱和沙棘。
啃鱼骨时,大娘突然递来银碗:“小夫妻喝口马奶酒驱寒。”
卢勇的“我们不是”被汉娜的咳嗽声打断。
她抿了口酒,红晕从锁骨漫到耳垂,比天边的晚霞更艳。
雨后的湖水涨到栈道边缘,卢勇蹲着给汉娜卷裤脚时,忽然发现她脚踝有圈晒痕——去年夏天他送的那条银链留下的印记。
他手指抚过那道浅白:“等回去就给你换条防水的。”
汉娜踢起的水溅到他睫毛上:“不如把链子改成指南针?”
她指向正在归巢的天鹅,“这样就算走丢了”
话没说完就被卢勇背起来,他踏着浸水的栈道奔跑,惊起的水珠追着他们,在暮色里连成发光的珠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