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戏台飞檐挂着铜铃,汉娜学票友甩水袖,绢帕甩进灯笼架卡住。
管理员举竹竿边捅边唠叨:“前天刚救下条丝巾,泡了温泉水褪成抹布。”
红帕子飘落时兜头罩住卢勇,胭脂味呛得他连打三个喷嚏。
豆腐坊石磨淌着乳白浆汁,汉娜抢过木柄推磨,黄豆粒蹦进衣领痒得她扭成麻。
老师傅撒把卤水点豆腐:“姑娘这力道,磨出来的顶多算豆渣面膜。”
她赌气连喝三碗豆浆,饱嗝声惊飞梁上偷食的麻雀。
“铁匠铺能自制戒指!”汉娜举着火钳夹通红铁片,火星溅上围裙烧出小洞。
老铁匠夺过工具:“上月有小情侣把银镯熔成铁疙瘩。”
她改在冷却池边刻名字,雾汽腾起时字母扭成波浪线。
温泉泡脚池漂着药草包,汉娜把脚丫缩成团:“像在煮猪蹄汤!”
搓澡大妈舀起瓢热水:“这池子乾隆爷泡过,当年水温比如今高八度。”
她尖叫着跳出水池时,石阶上年糕似的粘着片枫叶。
灯笼铺宣纸透出暖黄光,汉娜提笔给兔子灯点红睛。
手抖画成斗鸡眼,摊主憋笑补救:“这叫醒狮点睛新派画法。”
她拎灯乱晃时撞翻颜料架,朱砂点子溅上鼻尖成了颗胭脂痣。
打树表演场火星如瀑,汉娜仰头张嘴接住片铁水星。
卢勇往她嘴里塞块雪梨:“上季度有人假牙被烫弯。”
老匠人甩出新弧线,夜空中炸开的金倒映在她瞳孔里,睫毛沾了细碎光尘。
古茶楼说书人拍醒木,汉娜学旁人嗑瓜子,门牙卡在缝里。
跑堂小哥憋笑递钳子:“五香瓜子得竖着嗑,跟松鼠学。”
她改剥松子又弹进说书人的茶碗,溅湿了《杨家将的手抄本。
许愿池王八背驮满硬币,汉娜掷出钢镚砸中龟头。
守池大爷敲铜锣:“吉兆!去年中秋砸中的姑娘年底闪婚。”
她偷捞个许愿币当记念,捞出枚康熙通宝还粘着绿藻。
蜜饯铺杏脯裹着霜,汉娜咬半块酸出眼泪。
掌柜拍腿乐:“这缸是酒渍的,旁边那罐才是腌。”
她灌下整杯凉茶冲淡酸味,茶叶梗竖在杯底晃出个爱心。
皮影戏后台亮着白炽灯,汉娜摆弄关羽皮影撞倒灯架。
班主抢救幕布:“上回灯油泼了,给张飞胡子烧出泡面卷。”
她赔罪买下整套皮影,驴皮赵云在塑料袋里缠住吕布方天戟。
古酒窖陶瓮列成军阵,汉娜偷蘸酒尝被辣出眼泪。
酿酒师傅打开陈年瓮:“这坛女儿红埋时你还没出生。”
她非要把手机丢进去拍视频,闪光灯惊得酒虫在瓮壁乱爬。
打更人铜锣惊飞夜枭,汉娜抢过梆子乱敲。
“戌时三刻敲五下,要坏风水!”更夫夺回家伙什。
她追着问凶吉,罗盘指针却卡在温泉蒸汽里打转。
民宿炕头摆着荞麦枕,汉娜翻身压响炕琴暗格。
掀开竟藏着本泛黄日记,掌柜慌张夺走:“祖奶奶的情书,小两口别学她私奔未遂。”
月光透窗棂时,她戳卢勇腰眼:“你要留这种日记被我曾孙女发现.”
晨雾漫过滴水瓦当,汉娜掀蒸笼偷包子被烫指尖。厨娘塞给她笊篱:“第一笼供灶王爷的,吃了保肠胃。”
她啃着供品溜达,供香灰飘进豆浆结出絮状物。
陶吧拉坯机转出泥浪,汉娜捏的碗沿歪成抽象画。
老师傅扶她手腕:“洪武年间这手艺能换三斗米。”
她改在杯底刻暗号,阴干后成了团辨不清的毛边月。
返程时温泉渠结薄冰,汉娜踩冰面摔个屁墩。
洗衣大娘捞她起来:“这冰窟窿专摔有缘人,去年摔过的姑娘今儿抱娃来还愿。”
她揉着尾椎骨瞪卢勇:“敢拍照就熔你相机!”
…………
次日,天空下起了冰雹。
“窗台在跳踢踏舞!”汉娜掀开窗帘就被核桃大的冰雹砸中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