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不是晚上跳舞那小姑娘吗?”
林稚音抬起头一看,眼前站着几位涂脂抹粉的阿姨,她们一个个的面皮都搽得煞白,嘴唇抹得红殷殷的,正是晚上表演采茶舞的舞团演员。
刚才表演的时候,林稚音的注意力都在舞蹈上,现在阿姨们冷不丁冒出来,大晚上的,她也被她们浮夸的妆容吓了一跳。
“阿樾,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啊?”一位阿姨作老妇的扮相,摇着蒲扇,朝从樾使了个眼神,问:“你上回在我店里买的草帽,就是送给她的吧?”
林稚音一下子明白了,这位扮演“茶婆”的阿姨就是刘姨,“阿芬精品店”的老板。
从樾卡了下,平时能言会道的,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姨的问题。
林稚音不是他的女朋友,但他确实是把草帽送给她了。
“阿芬你真是的,他们还上学呢,学校不允许谈朋友,你这么问,让他们怎么回答?”边上一个阿姨扯了下刘姨的衣服,嗔怪道:“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怎么还问出来,亏你还是长辈,没点眼力见儿。”
刘姨“噢哟”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了句“是我没脑子了”,又暧昧地笑着对从樾说:“你就当阿姨什么都没问,不用回答。”
从樾:“……”
他余光瞄了林稚音一眼,咳了下,义正言辞地澄清道:“各位阿姨,我和林稚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你瞧,我就说他们不能承认吧。”
“哟,还害羞了。”
“年轻就是好啊,想起我那时候了。”
几位阿姨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又笑,显然已经认定从樾和林稚音是在恋爱了,他们俩现在就算是矢口否认,她们也会觉得是因为不好意思,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
从樾张张嘴,还想解释,刘姨拍了拍他的肩,给他递了个“阿姨都懂”的眼神。
从樾:“……”
要不说小镇的八卦劲爆呢,镇上的人不只是八卦的搬运工,还是八卦的生产者。只是看个表面,他们就能脑补出一朵花来。
从樾真是有嘴说不清,还没等他想出解释的法子,阿姨们就已经“体贴”地转开了话题。
刘姨看向林稚音,一双眼睛和善地打量着她,问道:“你是叫……稚音?”
林稚音点头。
“名字和人一样,动听。”刘姨对林稚音说:“你刚才走得太急了,我们还想和你多聊聊来着……你舞跳得真好,是不是以前学过?”
林稚音迟疑片刻,回道:“我以前学过芭蕾。”
“学芭蕾的啊,难怪跳得这么好看,比我们跳得都好。”
一群阿姨不吝赞词,把林稚音夸上了天,她倒不自在了,谦虚道:“我没学过采茶舞,是胡乱跳的,不专业。”
“专业不专业不看有没有学过,跳得好看就是专业的。小姑娘,你可别谦虚,就你刚才在广场上跳的那两下,我这个跳了二十年‘蝴蝶’的都跳不出来。”
说话的是在舞团里舞蝶的阿姨,刚才在广场上就是她教的林稚音,从樾喊她“梅姨”。
梅姨兴致勃勃地问林稚音:“你刚才舞蝶的时候,跃起来的那两下,还有反身跳的那个动作是怎么跳的,能不能再跳一遍给我们看看。”
林稚音刚才跳舞的时候,无意识地用了几个芭蕾舞的动作。梅姨说的是大跳还有剪式变身跳,她们之前没见过,觉得新奇,就想再看一遍。
“来,正好道具还在,你再跳一遍,我们学习学习。”梅姨把竹篾蝴蝶递给林稚音。
林稚音犹豫了,回头看向从樾。
从樾伸手拿过她手上的小碗:“你就跳两个动作?”
阿姨们个个眼神期盼,这时候她们不像是长辈,更像是渴望玩具的小孩子。
林稚音不忍心扫兴,便接过蝴蝶,起身在凉粉店前简单地跳了几个动作。
她身姿轻盈,腾空跃起的动作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梅姨跟着学了下,差点没把腰闪了。
“这动作看起来不容易,做起来是真难。”梅姨扶着腰,有些伤感地感慨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是跳不起来了。”
刘姨安慰梅姨:“咱不跟小姑娘比,你这只‘蝴蝶’放我们舞团里已经跳得很好了。”
“也对。”梅姨翘起手指,舞了两个动作,做出了个妩媚的表情,娇笑道:“小姑娘跳得好,咱也是老来俏。”
阿姨们摇着折扇笑成一团。
“来来来,刚才时间短,没跳尽兴,现在小姑娘在这,我们再来一段。”刘姨说来就来,嘴上哼着采茶舞的曲儿,提着篮子,蒲扇一摇,直接跳了起来。
其余的阿姨们看到了,立刻默契地加入其中,旁若无人地当街起舞。
梅姨轻轻推了林稚音一把,鼓励道:“‘小蝴蝶’,该你上场了。”
林稚音被阿姨们包围其中,一开始慌里慌张的,手足无措,后来被她们的热情感染,便忍不住跟着舞动起来。
在这一刻,她摒除了所有杂七杂八的念头和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只感受到了最纯粹的,属于舞蹈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