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给林稚音回了条消息,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家。林稚音估摸着大概是孙承灿玩疯了,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去。
既然都出来了,林稚音也不急着回去,她在凉粉店里坐着纳凉,用手机软件背单词,干着在家里一样的事,便也没觉得回不回家有什么区别。
吴奶奶见她一个人坐着,切了盘西瓜送上来。
林稚音摆手说不用,吴奶奶把果盘推过去,劝她不用客气:“天气太热了,吃块西瓜消消暑。”
林稚音看老人家坚持,便从善如流地拿了一小块西瓜。
三四点钟的光景,店里没什么人,吴奶奶看林稚音面善,就坐在她对面,问她:“你是平湖人吗?”
林稚音咬了一口西瓜,摇了摇头,想了想,答道:“我妈妈是平湖人。”
“那你是从外地过来,专门来看游神的?”
林稚音迟疑了下,说:“我现在在平湖读书。”
吴奶奶了然地点点头,从林稚音的长相判断出她的年纪,询问道:“读高中?”
林稚音颔首。
“平湖中学?”
“嗯。”
吴奶奶笑了笑,道:“巧了,我外孙也在那儿读书呢,兴许你还见过他,他今天当净炉手去了。”
林稚音咬西瓜的动作一顿,还没问吴奶奶,她的外孙是不是叫从樾,下一秒就有人掀开店里的空调门帘,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外婆,给我来一碗凉粉,加冰沙,我快热死了。”从樾大步走进店里,直奔空调底下,扯着领口吹着冷气,舒爽地喟叹一声。
看到大外孙,吴奶奶立刻眉开眼笑,问道:“游神结束了?”
从樾点头:“嗯,已经把神像送回庙里了。”
“你外公呢?”
“他还要留下来主持祭拜仪式,我先回来了。”
从樾说着转过身,这才发现坐在外婆对面的林稚音,愣了下,惊讶道:“林稚音,你怎么在这儿?”
林稚音把手中的瓜皮放下,平静地回道:“躲太阳。”
吴奶奶意外:“阿樾,你和这个小姑娘认识啊?”
从樾说:“同班同学。”
“这么巧啊,那正好坐着聊聊天。”
吴奶奶招呼从樾好好招待同学,自己去给他弄凉粉去。从樾摸了摸头,坐在外婆原先的位置上,和林稚音面对着面,两相沉默。
从樾其实很健谈,对谁都大大方方的,但对着林稚音,他就无话可说。
同班一个月,还是前后桌,他们一天说不上一句话,只有传递卷子的时候才会短暂地接触一下,其余时间他们的关系比普通同学还普通。要知道,从樾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赵惟依都能搭上两句话。
从樾瞄了眼林稚音面前的桌上空了的碗,挑了个话头,问:“凉粉好吃吗?”
林稚音如实应道:“比我想象的爽口。”
“那当然,我外婆可是平湖凉粉制作工艺的传承人,这家店她开了几十年了,口碑很好的。”从樾下巴一挑,与有荣焉一般。
林稚音把目光投向从樾身上的红大褂,那是白石镇理事会统一发放的服装,专门给庙会工作人员的。
大褂颜色艳丽,上面还印着黄色的字,说实话是有点土的,但穿在从樾身上却不显得俗气。可能是他青春正盛,压得住这种颜色搭配,反正有一种少年意气。
从樾低头瞧了自己一眼,再抬起头问:“你今天是来参观庙会的?”
林稚音点头。
“那你有看到我吗?”从樾不经意地坐直了身体。
林稚音:“看到了。”
从樾眼神炯炯地看着林稚音,暗含期待:“怎么样?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林稚音回想起从樾捧着香炉,踏着奇怪的步子在前面开道的模样,说实在的,有点像是在跳大神,需要一定的信念感。
她抿了下唇,表情有一丝丝的微妙。
从樾见林稚音迟疑,就知道她想说的话并不是他想听的。他“啧”了一声,轻哼道:“我可是已经有两年的净炉手经验了,我外公这个前前前前前前前净炉手都夸我做得好。”
林稚音开口:“我没说你做得不好,就是……有点滑稽。”
“林稚音你这人……”从樾撇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只是在陈述我的真实感受而已。”
“算了算了。”从樾放弃从林稚音那里听到好话,相比起她对宋衡的攻击性,她只是说他“有点滑稽”而不是“跳梁小丑”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吃完一碗凉粉冰沙,从樾从里到外凉爽了。他看了眼时间,打算去庙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走之前,从樾问林稚音:“你不是来参观庙会的吗?一直坐在这里,一会儿活动都结束了。”
林稚音问:“还有什么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