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不到的羡娘应该是满头黑发、面容白净的女子,可现在却被折磨成老态妇人。
羡娘黑发中掺杂着透亮的白发,面色蜡黄且瘦,眼角、手背的刻着皱纹。
“你们这些恶人,掠人娘子,快将我娘子放出来。”
羡娘被屋外的声音一振,惊得大叫,在屋内四下逃窜躲藏。
微生珩想近前安抚,却被羡娘赶到一边,不允许他靠近。
“羡娘畏惧男子靠近,纪娘子,你看着羡娘,别让她自伤,那无耻恶棍我来料理。”
微生珩关上门,走到屋外头,抄起根棍子就走向院外。
纪晏书轻声哄着,“羡娘姐姐,不怕,不怕啊!”
“坏人被打跑了,我们不怕,不怕好不好。”
纪晏书缓缓靠近羡娘,轻轻拉着她的袖子,而后握住她的手。
羡娘的指甲缝里满是黑黑的泥垢,有两只指甲啃咬得只剩半块,手腕处布满陈旧的咬痕。
微生珩说,羡娘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羡娘清醒时,想到自己所遭遇的,是不是痛苦难当?
越清醒,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糊涂,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父母亲人,家在哪里。
即便是忘了,羡娘还倾尽全力让她跑。
羡娘想救她呀!
想到这里,纪晏书不由得心疼。
羡娘安静下来,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并不抗拒。
纪晏书伸出手,将羡娘半抱住,手轻轻地拍着羡娘的后脑。
羡娘无神的眼睛忽然一闪,盈盈泪眼望出窗外,不知是望仙乡,还是望家乡?
她的不由自觉地紧紧抓住那抱她女子的衣角。
这片衣角是她的浮木啊!
纪晏书一下一下轻抚着羡娘的后背,歌若杜鹃声切。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
葛青水骂咧咧道“你们放不放我嫂子?要是不放,衙门一告,青天老爷请你吃杖子,受桚刑。”
“好啊,就依大姐说的,今日就去梵拟县衙门告一告,辩一辩。”
纪晏书趾高气扬地走出来,“你们抢人为妇,虐待殴打,我倒要看看县令帮着你们,还是帮着我们。”
葛青水骂道“你这女子好没道理可讲,羡娘我是嫂子,被你掠走关着,竟还说我嫂子是抢来的,一张嘴就是耙锄倒打,黑白不分。”
纪晏书瞧了眼挨打的微生珩,微生珩摇头表示无碍。
纪晏书回道“你说羡娘是你家嫂子,你兄长的媳妇,那可参了天?拜了地?敬告祖宗了?若没有,就算不得夫妻。”
葛青山道“当、当然,我们早就拜了天地,是正经的夫妻。”
葛青山顾看周围,生怕那年轻后生出来打他。
“好一个正经夫妻!”纪晏书忍住怒火,“刑律有言,为婚之法,必有行媒,你把媒人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
葛青山辩道“这媒人已死了,埋在扶勾县,我哪儿领来。”
葛青水横眉怒目“哥,跟她废话什么,直接打进去,把嫂子抢回来。”
葛青水撸起袖子就上去。
“我看谁敢!”纪晏书抽出身后的菜刀就是一劈。
能打的不在,逼得她动粗!
葛青水一惊,忙跳着后退。
“你这女子也忒无礼了,你们关着我嫂子不让人走,还拿刀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纪晏书怒声斥骂“我呸,老泼狗,你也配说王法两个字,休要恼了我,否则揪耳朵凉拌,采头发当柴烧,扯破了衣裳,抓破了脸,漏风的巴掌扇下去,怨不得谁。”
“你说羡娘是葛家的媳妇,你葛青山的老婆,你倒是把许婚之书拿出来呀,聘财嫁妆多寡,主婚的、证婚的,还有宾客,一一明说出来呀。”
“又粗又俗,又泼又辣,哪家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