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绿心想,沈聿初还挺重视这次出镜采访。
“我请来的贵宾,什么时候轮到你让她消失?”
坐得端正的池绿被泼水后一脸茫然,黑发湿哒哒贴着白嫩的脸蛋,单薄的身子紧绷着,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
沈聿初皱眉:“你泼妇一般泼人水是什么意思?”
女博主瞬间红温,她从男朋友那知道这是沈聿初——云维集团董事长的侄子。
“抱歉,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我以为她是跟踪我过来的。我男朋友是容恒公司的二少,今天一起来参加你的生日宴……”
沈聿初瞥她一眼:“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女博主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倒也挺能屈能伸,对池绿说:“对不起啊。”
池绿知道她的道歉没几分真心,但这种让她道歉的机率错过就没了,便故意说:“我没听见。”
女博主脸色一变,又不得不加大音量:“我说对不起。”
池绿并没感受到歉意,又让她重新说。
沈聿初在旁边静静瞧着没再插手,唇角勾起意味不明地笑。
女博主说了六遍不同语气的对不起,最后一次终于有了道歉的诚意才让她走。
“沈师兄,今天是你生日吗?”
池绿想到刚才女博主说的话。
沈聿初勾起一抹笑:“对,我生日。你衣服都湿了,我让人给你一套新的换上。”
大半杯水都淋在池绿身上,初冬天气她本就穿得单薄,冷得牙齿打颤:“没事的。”
她有些懊恼:“我不知道今天你办生日宴,那要不你先忙,我明天再采访也行。”
“我生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每年都那样。来都来了,待会一起吃个蛋糕后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采访,行吗?”
沈聿初温柔地问。
在交谈的俩人没注意到酒店旋转大门进来几道身影,伴随锐利的哀求叫喊,噗通跪地的声音引起周围目光。
“沈董,求求你,我错了。”
顺着声音看去。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道被迫站定,男人身后是深浓如墨的夜色,他穿着黑色风衣,长腿遒劲,灯光落在他绝艳锋利的脸。
他低眉,薄凉阴冷地睥睨跪在身下抱他大腿的人,狭长的眼缝似千年冰川,隐着化不掉的戾气。
大堂萦绕着淡雅的白檀红雪松木质清香,男人却像是嗅到难闻的味,眉宇微皱,像看垃圾般无动于衷,高傲冷冽的气场无声宣告他的嫌弃。
“手不要了是吗。”
他声线低醇平缓,没什么情绪起伏,如同暗夜里的海滩,安静里藏着一无所知的波涛汹涌,性感又危险。
男人立马惊慌松手,不顾形象地卑微祈求:“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为公司做牛做马的份上放我一马。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进去啊。”
冷酷无情与可怜卑微混杂的场面让池绿不由自主地屏息,瞳孔蓦然放大。刚才浇在身上的水在这时起了效果,冷意迅速蔓延全身。
——不远处冷漠阴沉的男人正是沈序秋。
他下了飞机,没回星月湾。
下跪的狼狈男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沈序秋,袖手旁观的蒋霖……
熟悉的画面,跟几个月前在浮邻县发生的场景高度重合。
记忆涌上脑海。
她呼吸有些困难。
沈序秋屈尊俯身掐住男人的下巴时,池绿感觉那双手扼住的是她的喉咙,空气变得稀薄,大脑缺氧到疼痛。
“做恒达的间谍偷走宇航新品的核心技术,害我亏损20个亿时,你怎么没想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
男人哆嗦起来,不顾形象地痛哭流涕。
“你一个跪能长出20亿还是我看上去像好人?”
沈序秋虽然微微俯身,但狠戾的气势不减,像捏着一只无缚鸡之力的蚂蚁,玩弄鼓掌。他的腕稍稍用力,狠狠地甩开男人,安静的大堂甚至能听见下巴脱臼的咔嚓响动。
叫声凄厉。
池绿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肩膀缩了下,头皮发麻。
——行为一如既往的恶劣妄为,是普通人不敢侵犯的权势顶端,是生命链的主导者,肆意张扬的活在他所建构的世界,他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