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早上那一身西装,一整天过去,也依旧熨贴挺括,戴着不加任何修饰的无框眼镜,斯文隽雅中透着冷峻威严。
整个气质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明明还是一样遗世而独立的绝佳气度,可许莼现在就是看不顺眼他。
杜甫都说了,“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他就该独自幽居,不问世事,更不该管什么朋友家小孩这种红尘俗事。
可他偏要管,所以结果就是,他现在一点都不绝代了。
诗圣的话怎么会错呢?
许莼一秒切换娇纵难搞姿态,扭回脑袋不看他。
裴映洲走过来,冲方韫微微颔首,方韫有点尴尬,忙扯开唇角点头笑笑。
裴映洲垂眸看向一见到他就开始闹脾气的小老虎,低声开口:“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许莼皱眉瞅他。
还以为他最多打个电话过来催,没想到他又直接找过来了,而且才刚过十点他就来了,显然不是到了门禁时间发现她没回来才出来找的,是还没到十点就出发来找她了。
他这是预判了她不会回去,准时来逮她的呀。
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你对我动了小人之心,哼!”许莼抱起手臂,一扭脸。
方韫一下睁大眼睛,无意识地后撤耸起肩膀,震惊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满脑子都是:“这是我可以免费听的吗?”
她耷拉着嘴角,一副气恼又委屈的模样,像是真受了多大欺负似的。
裴映洲默了两秒,低声问:“这话,怎么说?”
许莼指了指他的腕表,“你自己看,现在才十点零三分,你是怎么三分钟之内从家到这里抓我的?你提前出门,就是提前给我定罪了,不管我之后会不会犯罪,你提前定罪就是你的错,就是你小人之心!”
她双臂抱胸,娇纵又任性:“我才不要和小人走!”
裴映洲:“……”
“你让司机走了。”裴映洲平静解释,“我只是来接你。”
“借口!司机走了,你没有想过我会打车,你也没有打电话问我,就是提前给我定罪了。”许莼理不直但气很壮。
裴映洲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缓缓点头:“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
许莼顿了一下,不由得看他一眼。
他眉眼沉静无澜,甚至带了丝宽容,和往常一样,声音也是温温沉沉的。
这人怎么这样?
正常不应该是斥责她无理取闹,或者严肃告诫她不要闹了不然告家长吗?然后她才能和他大吵一架,借机搬走呀。
他不正常!
许莼梗了几秒,看样子今晚再挣扎也是无果了,她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回了句:“你最好是真心道歉的。”
然后拎起包,起身径直往外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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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方韫送回家后,车里只剩裴映洲和许莼,安静得像是空气凝固了。
许莼靠在椅背上歪头看着窗外。
细细一弯新月悬挂在高楼的缝隙里,与城市的霓虹相比,倒显得黯淡了。
她转头看一眼裴映洲。
他双腿交叠靠着椅背,手肘撑在车窗边,手指虚拢着,撑着脸,似乎睡着了。
许莼发现,这种简单到极致的无框眼镜与他的气质真的很适配,将他身上那种成熟年上的主导者掌控感衬托的淋漓尽致。
俗称……主人感。
但是,还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