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内没有灯,是十分原始的用厚实的茅草与泥巴混成的屋顶与墙壁。只有太阳在门口投进的光,才能让这里不至于彻底黑漆漆。
苏儿端着盘子,她蜷缩起双膝坐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沉默地吃着这些看起来不像食物的食物。
“罗丝。”苏儿对着盘子难以控制地瘪起嘴巴,“我想回家。”
“别担心。”手搭在苏儿的肩头,罗心蓓轻声安慰她,“只要付了赎金,他们会放人的。”
“这太——”苏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哽咽着仰头呼出一口气,抿紧已经泛起死皮的嘴唇。
眼泪默默涌出眼眶,她什么都不再说了,只是用左右两只手交替擦着因为生病而枯败无光的脸颊。
战乱四起的国度,难以退下的高烧。
遥隔千里万里的家,还有原本该无忧无虑的暑假。
再看看身下分不出颜色的草席,还有头顶茅草扎成的屋顶。
被绑架的处境,门口还有抱枪守在这里的武装分子,他们随时都会开枪。
想到这些,眼泪就好像彻底决堤。
小草屋内只有苏儿的抽泣,罗心蓓盘腿坐在床边,她看着苏儿哭了好一会儿。
“把它吃完吧。”罗心蓓劝着苏儿,“没有力气可活不下去。”
苏儿吸吸鼻子,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要多休息。”罗心蓓给苏儿擦了一下左脸的泪痕,“别怕,我带了足足一板阿莫西林和半管vc呢。”
她笑了起来:“原本我是担心我自己会在这里生病的。”
“罗丝——”
苏儿转过身来,她伸出手臂,用力抱住了罗心蓓的肩膀。
“谢谢你。”她的声音满是浓浓的鼻音。
罗心蓓拍拍苏儿的后背:“不客气。”
太阳金灿灿的光芒开始在屋内草席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罗心蓓走出了草屋。
她又是像中午时那样,坐在草屋前矮梯的台阶上。
她托着下巴,左右观察着这座村庄。
这里除了配枪的黑人就是忙着做活的女人,几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光着脚踩着黄色的土地,他们正用弹弓冲着一堵墙玩着射击游戏。
寥寥的视线转去右边方向,罗心蓓看到了那四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就好像是来度假似的,一丁点也没有认为自己其实和人质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在吃饭时的棚子下有说有笑,相互之间比划着格斗一样的动作。
出拳,或者格挡。
四个人,互相教,互相学。
然后上手实操。
看着看着,罗心蓓的视线只专注地盯着其中的一个身影。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非慢速的出拳,罗心蓓突然开始思考起来。
关于他在与她谈合作时所说的要「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太阳的光芒在草席上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照进屋内的一片星光。
当四个人高马大的、平均身高看起来有1.9上下的男人们弯腰低头钻进这间草屋时,原本面积就不大的屋内顿时就逼仄起来。
尼古拉与安东尼完全没有理会这间屋内是否还有两名女性,他们自顾自地用俄语小声打趣聊天,然后就这样在草席地面上席地而躺。
他们躺下时身长摊开的长度,也几乎要占满了屋内从门口这头到那头墙壁之间的距离。
屋内仅有一张单人床,甚至它连床都不算,只是垫高的垫子。
而这张“床”只能躺下苏儿一人。
“我第一个。”伊万说。
他甩下这句,走去门口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