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姐……”盛绮音怯怯低唤,忽又像下定了决心,朝威远侯夫人躬身行了大礼,扬声道:“侯夫人,惊吓到您,确是我看管不严,我向您道歉。您要打要罚,我都认。”
“你道歉?他亲娘是死的吗?”
这话太不客气,围观看客都开始窃窃私语。
未免难堪,宋宝媛身子微僵,感受到四面的凝视,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愿退缩。
威远侯夫人用不善的目光将她审视,“你是哪个小门小户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不等宋宝媛回答,守在凉亭一侧的婢女回复道:“禀侯夫人,那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
威远侯夫人愣了愣,带着愤怒的眼中忽地多了几分恨意,再开口时的语气也更加充满恶意。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挟恩持报,夺人夫君的商户女。”
宋宝媛怔然,又是这句话。
“难怪养出的孩子丝毫没有教养,原来自己就是个没有羞耻心,不要脸的贱货!”
像是在平静湖面丢进一颗石子,四面的人像炸开一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宋宝媛神色呆滞,脑子里像炸开一样“嗡嗡嗡”的响,让她短暂地失去思考。
她僵直地站立,不自觉捏起了拳头,又无力松开。
“我……”
“宋姐姐。”盛绮音茫然地回头,无措地环顾一圈,苍白地替她争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威远侯夫人眼中愤恨不减,“把孩子教得这样顽劣又不知悔改也就罢了,事实摆在眼前,证人就在旁边,你还要嘴硬,不肯认错。这不是品行低劣是什么?不是厚颜无耻是什么?”
“不是!”
宋宝媛倔强抬头,“不是他做的,你没有证据,你的证人也不可信!”
“那还能是谁?”威远侯夫人拍案而起。
与此同时,盛绮音倏忽回头,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两步,“宋姐姐,你……你总不能觉得,是我诬蔑承承吧!”
她目露震惊,“我图什么?”
“我、我……我知你袒护承承心切,也确实是我没看好他,是我有错在先,但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污我啊!”
盛绮音红了眼睛,“宋姐姐,我知你因当年的事情对我有偏见,觉得我碰了的东西就脏了,觉得我出现就碍眼,可我也已经很努力在讨好你了呀!我帮你看孩子,带你去散心,给你买礼物……你不接受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能、不能……”
眼泪模糊了眼睛,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仿佛全身血气逆流,宋宝媛的情绪直抵头顶,令她红了脸,心跳也快得像要蹦出来。
心中憋闷,却又因不知如何辩驳而深觉自己无能为力,又狼狈不堪。
威远侯夫人冷笑一声,“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为了自己,谁都能攀咬。”
在宋宝媛的耳里,四面的声音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来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啊,难怪江少卿之前都不带她出门呢。”
“她怎么这样,盛姑娘明明一直在替她说话,她还反咬一口,太恶毒了吧!”
“有什么奇怪的,有个挟恩持报的爹,又有个无法无天的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
这些声音像是汹涌而来的潮水,又像是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淹没,将她埋葬。
令她惶然,令她窒息。
忽然,被人握住手腕,猛地往后一拉,她被迫转身,撞入结实的怀抱。
眼前是男子的胸膛,而非无穷无尽的生人指摘,宋宝媛如溺水之时抓住了救命稻草,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鼻子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
“没事了。”江珂玉低声道。
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又面无表情地抬头。
常云柏夫妇没赶得上他的脚步,晚了片刻才出现在他左右。
“犬子顽劣,惊扰了侯夫人。还望侯夫人看在稚子年幼的分上,海涵。”
威远侯夫人眼中多了几分警惕,“江少卿来得倒是及时,没听到你夫人刚才矢口否认,不是你儿子所为吗?”
“家妻爱子心切,还望侯夫人体谅。”
余光里,江珂玉看到妻子疑惑地抬眸,但并未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