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老夫人她……走了。”
咚!
一瞬间。
宛若瓜锤狠狠擂在种师中耳侧,天晕地转,外界声音和颜色迅速抽离,耳朵都被塞上棉絮。
但诡异的是,种师中无泪,也未痛哭流涕。
只是立于原地,久久不语。
片刻后,种师中回头,看着鲁达,嘴角扯动,脸上露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这下,老太太终于不用逼我们抄经了。”
说罢,也不顾鲁达反应,种师中整理衣冠,状若平常的出了白虎节堂,直奔佛堂而去。
只是步伐有些乱,迈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鲁达没有跟去,只是朝着佛堂方向,两手相屈,弯腰至膝,结出手印,行‘问讯礼’。
正如当日借印,在佛堂中初见老夫人一般。
“老夫人,好走。”
……
正月十六,元宵灯会的骚乱已经平复。
只是屋宇崩摧,鳌山焚烧,到处都看得到断壁残垣的痕迹。
街道司的人,两班倒在街上洗地,不时又从废墟里找到一具尸首,草草搬上马车,若无人认领,便得推去城外安置于乱葬岗。
但好在,作乱的多,急公好义拔刀相助的更多。
尤其是,昨日后半夜,渭州城中,忽然无中生有的窜出一名女侠,自称‘青锋夫人’,出身黑门。
一人一剑,纵地无影,杀得为恶者人头滚滚。
就连袁贼手下,那群筑基修士,也没讨得好。
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只是天一亮,这位青锋夫人就消失不见,谁也不知去向。
又沦为渭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书先生的灵感故事。
至于袁家,听说袁贼死后,他的妻室便闹起内讧,分起家产田地起来。
只是那位第十九房小妾,金翠莲,毕竟怀有袁家‘骨肉’,更是颇具手段,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竟让十八位姐姐服软,纷纷让出袁家遗产,不再去争。
而金翠莲掌握袁家后,竟然遣散了家丁、散尽家财,或捐给居养院、慈幼局,或抚恤给了灯会上无辜惨死的百姓……
最终收拾金珠细软之物,只有两大笼子,带着自家老父亲和寥寥几名亲信,连夜出城,谁也不知去向。
也有人打起过金翠莲的主意,想欺负这小寡妇,甚至设伏在离城后的官道上。
但这些人,都诡异的消失了。
只在原地,留下深有数尺的凹槽,似乎是被棍棒砸过一般。
所以,才没人知晓金翠莲的去向。
时间,似乎会抹平一切的伤疤。
没过几日,几乎所有人都忘却了元宵灯火上发生的事情般。
该吃吃,该喝喝,街头巷陌,耍拳弄棒,卖膏药,摆地摊的,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只是桂花街这边,不知为何,人流量倒是陡增。
不少人都携老扶幼,拖家带口,从数十里之外的村镇赶来,却只为在大门紧闭的保安堂外驻足,看上一眼。
也不多说,也不议论聚集。
只是长长躬身行礼,便缓缓离去。
也绝口不提,鲁达当日在墙壁上,写下‘杀人者,鲁达是也’之事。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