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闪雷鸣之中,一只蛟龙,在努力穿过上天金台,努力的,重临这片大世界!
“那是……龙?”
“云中君!是云中君!!”
“原来洗马岛下真的有龙……快,取我画板来,我要画龙!!”
一干百姓,跪拜祈祷者有之,面露惊恐当场晕厥者有之,临着风雨目光癫狂,一边抽搐一边吟诗作对临摹丹青者有之……
“大胆黑河龙王,你施展邪法,殃及百姓,就不怕我大宋,剥了你的神职,让你身死道消?!”
洗马岛的浅滩之上,顾伏生双臂紧握方天画戟,骨节发白,虎口撕裂,此刻抬起头看着遥遥半空那尊龙影大吼。
蛟龙垂下视线,淡漠的看过顾伏生,对他的怒火、对他的质疑,视若罔闻。
目光幽幽,穿过了上天金台,穿过了波涛滚滚,看向了一艘风驰电掣,正朝岸边而去的船篷小舟。
袁公祈伏低了身体,瑟瑟发抖的躲在竹蓬之下,捧着小火炉,正在取暖。
李清岗等修士,则立于船头船尾,一些为其护法,一些则施法操控船橹,分开水浪,行风推桨。
同为一州知府,顾伏生孤身一人断后,宁死不愿松开镇压洗马岛的方天画戟。
袁公祈则明哲保身,深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见势不妙,迅速夺船抽身。
反正在袁公祈看来,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经完成。
那鲁达想来已经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
袁公祈自然不愿久留。
江面之上,浓雾弥漫,宛如一层厚重的纱幔,将天与水紧紧缠绕,使得四周一片朦胧,寒气更是穿透了这层迷蒙,直刺骨髓。
袁公祈隐隐听到了那龙吟声,和从后方传来的道道惊讶喧嚣声。
但他连站起来打量的心思都无,甚至吩咐下人,再为他增添一件御寒的裘衣,又取来一个取暖的火炉,放在脚边暖脚。
“管它洪水滔天,都跟我没关系了,还是速速返回渭州城吧,舟车劳顿,也非养生之道啊,可苦了我那十八房小妾……”
袁公祈正想着,一道隐含不满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惫懒货,人家是专门盯着你来的,还在这掩耳盗铃,作壁上观?”
袁公祈猛地抬头,便见不知何时,船篷的对面,坐着一身穿锦衣华服,面色红润,身材清癯,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拈着条笔管枪。
衣袂飘飘,宛如不染尘埃的云烟,随风轻轻摇曳。
此人甫一出现,船篷内外的寒气便一扫而空。
“祖父?!”
袁公祈见到来人,脸色又惊又喜,当即放下小火炉,卸下披着的裘衣,一步迈出,跪倒在中年男子身前。
袁公祈语气有些委屈:“祖父好狠的心呐,一别家乡数十载,都不曾回来看一眼……公祈一人经营家族,更任渭州知府,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此人,赫然便是袁公祈的祖父,那位在天狐院修行多年的老知府,袁术!
袁术闻言,不咸不淡的看了袁公祈一眼,
“你这厮干的好事,我可是一桩桩一件件,只字不落的听在耳边……又是杀良冒功,又是纵恶行凶,胆子倒是比我当年,大得多啊……”
一股柔软力量托来,袁公祈站了起来。
此刻听到祖父言语中,若有若无的责备之意。
袁公祈讪讪一笑:“公祈还不是为了袁家的存续么?”
“那沈丰玉阴魂不散,百年之后再次现身,给公祈托梦,说什么‘来年八月八,满城秋风杀,百年稀一字,当问世上人’,不就是要报当年之仇?”
百年间,于渭州发生过一桩冤案。
当时的袁术还并非渭州知府,只是一名颇有名望的同知。
而袁术有位好友,唤作沈丰玉,在知府手下做幕僚,出谋划策,颇得知府青睐,隐有提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