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一边做早餐,一边对正在上楼的彼得打趣。本叔则是咳了一声,帮忙转移话题道:“你给课外活动拍照了吗?”彼得一听就知道,梅姨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他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勉强含糊过去。回到房间,彼得的浓眉这才重重下压。
本叔失业了。
如果不是不知道他在厨房,恐怕梅姨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知道这件事。彼得知道,梅姨和本叔一直都对自己隐瞒家庭的困难。他们本意是为了减轻彼得的愧疚感,但彼得却觉得心里的负担更重了。从小到大,彼得逐渐意识到穷和富的差距,就是皇后区边缘到曼哈顿上东区的距离。
但除了学校的一点不愉快,生活一直是稳定和幸福的。虽然知道这背后一定是本叔和梅姨的粉饰,但彼得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真实的经济压力。
接到哈利的电话,询问今天的补课是否要取消时,彼得回答了否。一方面是,哈利在每次补课后,都会付给他一笔补课费。另一方面是,在昨晚的事情后,彼得想和哈利见一面,而且他虽然没休息,但的确不怎么累。
没多久,帕克家的门铃被按响了。
本·帕克出门了,梅姨打开门,见到一个和彼得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不过身高要高很多。
她想着要让彼得多喝些牛奶了,一边问:“请问你找谁?”“您就是梅姨吧,我是彼得的同学哈利·奥斯本,我经常听彼得提起您。“哈利笑得两眼弯弯,双手却交叉摩挲着,看着有点紧张。梅姨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摸索了一下身上,然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今天忘了给您带见面礼,下次我再来时一定给您捎上。”这真是个斯文乖巧的孩子。
梅姨看着对方那双可怜的眼眸,一下子被俘获了。她连声道没关系。一边将对方迎进了家门。放好茶水和点心,梅姨让哈利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则上楼去叫彼得。不一会儿后,彼得拿着书包下到客厅。
哈利起身,对送到门口的梅姨道了声谢,接着和彼得一起上了车。“梅姨很喜欢你,她第一次没敲门就进了我的房间。"彼得略带酸意对着哈利说道。
他注意到,哈利刚刚把茶水和核桃红枣面包都吃完了。这面包是家里的“滞销品",对此梅姨看起来很高兴。哈利礼貌性笑了笑,没有说话。
轮胎被发动机带着匀速向前,发出簌簌的滚动声。车内很安静,气氛凝滞下来。
这是他们在昨天科技展览结束后,双方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见面。看到沙发上微笑坐等自己的哈利时,彼得本来还以为,经过后面接二连三的事件,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就能顺其自然地过去。但在远离梅姨这个中间人后,哈利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思索间,车辆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彼得下了车,顺手带上了哈利的背包,车上的哈利皱眉,扯着书包的背带没放手。
“我想跟你谈一谈,哈利。"彼得正式道:“先下车。”听到他这么说,哈利收回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中间突然多了堵无形的墙。在进入实验室前,他们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哈利的书包不重,彼得觉得里面一本书也没有,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在办公区的桌前坐下,他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身后。“你没带补习资料吗?"彼得将对方的书包递还,一边问道。哈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把书包接过,看着置物区上的空试剂管,沉默着。良久,彼得要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哈利说话了。“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当面告诉你,彼得。”“我打算取消我们之间补课的约定。”
彼得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没戴眼镜,惊讶和疑惑在他的面上显露无遗。彼得心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愤怒,却不是因为失去了一项收入,他拧眉道:“为什么?”
哈利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彼得看到对面的男孩低下了头,似乎在向他表达歉意,但说的话却不带丝毫情绪。
“今天补课的钱照旧,另外,因为是我先毁约的,所以我会再付给你一笔补偿金。”
说完,哈利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了过来。
不用打开,彼得就知道里面的数额一定会很丰厚。但他却无法为此感到高兴,即使早上他还在为钱而困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他心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烈,彼得感觉他现在跟突然被伴侣要求离婚扫地出门的人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迷茫、伤心和不甘。
彼得注视着冷漠的哈利。
想起了上一次在演讲厅外,对方也是这样的神情。明明上一刻还生死相依互相拥抱的人,下一刻却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你总是这样。“彼得看着桌上的信封,嗤笑了一声。“忽冷忽热,多变又傲慢,自顾自地闯入我的世界说要和我做朋友,然后又自顾自地远离。”
彼得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彼得双手撑在桌上,低头俯视着哈利。“你告诉我。”
“你没有在要我,只是发病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