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半阖着眼，眼角泛红，但眼神却很是冷淡，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彼得觉得哈利此时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他看了眼哈利捂着亨利的后脑创口处，鲜红的血从中溢出，修长白皙的手被血色污染。
救人要紧，他面色一肃。
彼得立马转身，穿进人群按哈利的指示寻找经理。哈利又看了眼内德，指挥道：“你过来，按住他的伤口。”你不是在按着吗？
内德心心里奇怪，并不是很想听哈利的命令。但他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杰克后，心中一凛，乖乖地照做了。内德还是懂一点急救措施的。
他找了块被惊慌的服务员放在一旁的干净毛巾，手拿着毛巾按住了亨利的伤口止血。
接替了哈利之后，他转头看了过去。
却看见对方竟然在擦手。
从指缝到指尖，动作一丝不苟，有种莫名的仪式感。内德有种看到了杀了人后，时间还富裕的凶手的既视感。难怪别人叫他疯子！
见哈利在擦完手后，又不紧不慢地整理起身上西服的褶皱。内德眼皮抽了抽，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为什么让我来按，你自己不行吗？”
哈利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太脏了。”内德：“？”
什么脏，亨利的血吗？
这还是之前那个温和有礼的友善新主席吗？内德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怀疑之前跟哈利做交易，答应做对方副主席的自己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这时，彼得回来了，打破了他们之间奇异的氛围。他的身边还站着一脸紧张的经理。
“上帝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看到地上的人和血，大叫道。哈利看着经理，平静道：“你这里有没有除颤器？他的呼吸好像中止了。”“没气了？！”
经理十分惊惧，怀疑自己的职业生涯快要中止在今天。内德闻言一惊，他看向手上的人。
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探了探对方的呼吸和脉搏。竞然真的没有呼吸了！
他猛地抬头，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他，他他，他死了吗？”哈利瞥了他一眼。
内德瞬间在慌张中被莫名的恐惧吓得冷静了下来。这人刚刚那么镇定地抱着一个没有呼吸的人。没有人会在知道手里的人死了后还这么冷静的！绝对没有！
哈利再次看向怔在原地的经理。
彼得帮他开口提醒，大声道：“除颤器有没有！”经理被震得回神，他颤抖道：“有，有有。”然后快速跑向后面。
彼得皱着眉，他不喜欢看有人置生命于不顾。这时，他又听到哈利冷静的声音。
“彼得，给他做胸外按压，他已经没有呼吸超过十秒了。”彼得下意识听对方的话动作。
在救人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
全心全意异常严谨，抬手按在哈利说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很标准！”
哈利轻声赞叹。
彼得满头大汗，心思都在手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身上，没有听到他的这句夸奖。
内德却听到了，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哈利。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神态十分安然。
哈利享受这种一切被自己掌控下进行的感觉。他看着彼得认真的动作，用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摸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他漫不经心心地回忆着刚刚杰克最先想教训亨利时，对方的无动于衷。这次他被对方影响的情绪是傲慢。
不在意，不管事态如何糟糕也不为所动的傲慢。不过同样的情绪，在他俩身上真的完全不一样啊。在真正见到生命将逝去时，这人的傲慢就立刻无影无踪了。可悲的凡人呐。
哈利心里不屑，垂着眼睫遮着眼底的嘲讽。不过是如尘土一般的生命罢了…
彼得努力地按压着。
每一下都保持一样的力度，尽力控制着频率。可是手下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一分钟，两分钟。
内德感觉时间变得缓慢，明明亨利对他是个陌生人，但他还是觉得压力十足。
他只是做着简单的止血都这样，彼得就更不好受了吧。手下的人似乎在逐渐变得僵硬。
彼得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亨利·路易斯闭着眼，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内德突然出声，打乱了彼得心跳的频率：“…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彼得睁大了眼睛，他的眼镜早就在找经理的时候被人撞掉了。他灰蓝的瞳孔不安地颤动着。
这时，一旁静静看着的哈利突然转头。
“啊，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透着股局外人的惬意，又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