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束缚,哈利飞快从地上起身,却不料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一个不稳身体往前晃荡。
彼得一直注意着他,迅速把他扶住。
哈利站在原地缓了缓神,然后静静地看着那只扶住自己的手。“你出去吧。”
他的语气很淡。
彼得身体一僵,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哈利,没说话,松开手低头出去了。他的背影有点寥落。
啪嗒一声,门被轻轻合上。
哈利的视线从关上的门下移,他半阖着眼,盯着满是灰尘的地面看着,一直站在原地。
站了好久。
直到脑中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玩家的角色san值已恢复!】
哈利这才抬眼。
他退后几步,靠在了冷冰冰硬邦邦的墙壁上,头深深地垂下,半响,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细小而撕裂的呜咽声从他的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因为过于纤细和破碎,这点儿声音飘不过一米外,就在冰冷的空气中升腾了。
彼得站在门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在门口守了很久。
在等待的时间里,彼得反复回想着哈利的眼神,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走廊尽头的光渐渐偏移。
学生会主席的演讲安排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前面舞台那边早就已经结束。人都走光了,四周静悄悄的。
门开的声音微不可闻,彼得却立即转眼看了过去。“彼得,你走吧。”
哈利从门内走出来,平静地说道:“放学这么久没回家,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彼得没搭话,只是注视着对面的人。
黄昏的光斜斜地照了过来,在两人中间划开了一道光和暗的分割线。他的眼神很轻,像羽毛一样柔柔地扫过哈利平静无波的眼睛和微红的眼尾。然后,彼得轻轻道了一声“好”。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垂下,一摆一摆地抽打着大步迈开的腿。
哈利低垂着眼睛,视线粘在那件外套上。
不一会儿,外套愈来愈小,最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哈利没走。
他斜站在小房间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但离放学的时间隔得越久,中城高中内的学生就越少。直到最后一位学生都走光了,哈利才动了一下,准备离开。这时,走廊尽头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哈利准备迈开的腿收了起来。
他缓缓抬眼,看向了来人。
那人似乎和黑暗交融在了一起,远远地只能看到其轮廓。“维果……谢利学长。”
直到对方走近了,哈利才开口。
黑人在黑暗中好像有天然的隐蔽效果呢。
哈利很喜欢在紧张的时候吐槽。
维果还是一身朴素干练的装束,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普通搬砖人的疲惫。还是和之前的他一个样。
他的声音发沉:“哈利,恭喜你。”
哈利盯着对方,面无表情道:“叫我奥斯本,还有,明天才投票,你恭喜早了。”
他们说的是学生会主席竞选的事情。
维果淡笑着,低头单手推了下眼镜,不置可否道:“你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期待。”
哈利挑眉:“你看了我的演讲?”
维果摇了摇头,背靠在哈利对面的墙壁上,目光如电射向哈利。“我说的,是除了演讲之外的那些,平等、和平和自由,”他语气幽暗地念着哈利先前演讲时提到的词汇。“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手段震慑了学校里的那些刺头,让他们不再惹事,又是怎么在这种紧张的国际局势下,劝动一个亚洲的少数族裔出头做你的副主席,还有,你要带领我们走向的自由,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哈利的面色晦暗不清:“我以为,这很容易猜到。”“嗯?"黑人学长面露疑惑。
“教会要我竞选主席,为的不就是我能在明面上,拥有带领着这些人的权利吗?至于自由一一”哈利突然笑起来,语气无比地和煦。“信仰我主既是自由!”
维果一愣,定定地看了哈利两秒,然后他哈哈哈地大声笑起来。一阵肆意中略带着癫狂的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笑完,他从弯腰直起身,面容陡然变得肃然起来。维果闭上眼睛,缓慢而流畅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他微微低着头,声音变得低沉而温和。
金黄的光线洒在他半边的身上,他脸上的虔诚仿佛透着股奇异的圣洁。那是种初生的婴儿,哭闹不安之际,在母亲的怀里通过吮吸获得了食物,沉浸在了那慈爱的目光中,所有的喜笑哀乐都归其所有,所有的得到缺憾都由其掌控,所有的虚无信念都由其赐予,充满了纯净和神圣的圣洁。哈利看着这一幕,有种诡异的恶心感,他忍不住偏头移开视线,对方沉静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