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纪萝早膳向来用得简单,也知芸枝是想着宽慰她所以如此安排,所以并未多说什么。
只想起赵承嘉,又吩咐底下人令厨房再熬了一盅鸡汤。
而后才简单用了早膳。
这几日忙着回纪府之事,倒是落下了府中事务。
于是又令芸枝拿来了府中账本。
赵承嘉虽有永宁侯的爵位,可当今天子削减臣子俸禄,他每月能拿到的月俸也并不算多,不过侯府在上京还有几间写在王氏名下的铺子,这铺子明面上与侯府没有关系,可实际上每月的盈利却都入了侯府,侯府家大业大,如此才能勉强支撑。
这边也让纪萝需得在操持家事中费不少心思,否则若是入不敷出,家中便迟早会有出岔子的时候。
毕竟在官场中,人情往来总是不少,若等那时连件像样的礼品都拿不出,岂非要被人耻笑?
这会儿纪萝用心对着账目,这几日府中并无额外支出,有的只是因着王玉盈过来,王氏便给她添置了一些物件,虽都是上好的东西,可毕竟来者是客,倒也说得过去。
纪萝一眼瞧过去,却在这一页账目的末端瞧见赵倩桐在库房支了一笔银子,竟是整整一百两。
纪萝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我记得前几日倩桐便支过一笔银子,也是一百两,怎么昨日又支了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不过赵倩桐性子向来骄纵,莫说是纪萝,便是王氏也不太能管得了她,所以库房那边的人不敢违抗她的意思也是正常。
芸枝听纪萝问起这事,才突然想起一桩事来,于是连忙道:“今早这账本送过来的时候是听库房那边的人提了一句,说是昨日倩桐小姐去支银子事,他们多问了几句,毕竟这数目不小,便想着等姑娘您回来先向您禀报一声。”
“可倩桐小姐却发了脾气,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库房那边的人没法子,只能支了这笔银子。”
纪萝叹了口气,“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铁了心要拿这银子库房那边的人拦不住也是正常。”
她将这账本合上,又道:“给库房那边的人带句话,下回她若是再要支这样一笔银子,就让她来和我说,若我不在,任凭她说什么都不能松口,便是她将这事告到母亲那里,也有我来担着,让他们大胆些就是。”
芸枝应了声“是”,转头去给外间的人传了话,再回来时却见纪萝依旧皱眉在想着什么,她正要问一句,就听得纪萝道:“不对,倩桐这银子支得实在有些古怪。”
芸枝一愣,“倩桐小姐用银子向来是大手脚的,一百两银子虽说多了些,但指不定是她瞧上了什么贵重首饰也未可知……”
赵倩桐使银子确实少有节制的时候,且不说每每换季上京那些布庄几乎都要送来时兴的布料由她挑选,便是素日里瞧上什么要价高的物件,也都会眉头不皱一下地带回来,一百两银子是多,可比之她往日的花销,却也不算古怪。
纪萝摇头,“往日她要买什么东西向来是不会避讳的,银子花在了何处账本上都会写得分明,哪笔银子花在了衣裳上,哪笔银子使在了首饰上,倩桐向来不会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可这两回支银子却始终未道明用于何处。”
她说着翻开账本,在几处赵倩桐的支出上点了点,前日在文翠坊买了一对蝴蝶琉璃的簪子,支了三十两,再往前两日,在流玉坊也是买了一对簪子,不过是玉兰样式的,支了二十两,随便翻上几页,关于赵倩桐的支出上边都有明确写明具体是用于何处。
倒不是有旁的缘故,只是赵倩桐向来不会刻意隐瞒,只要支银子,她一张口便会说明要买哪样物件,库房的人经纪萝交代过,做事向来是心细的,所以都会一一记上。
可偏偏这两回的支出却不同。
明明一回就要了一百两这样大的数目,却对用于何处三缄其口,这实在不像赵倩桐的性子。
听到此处,芸枝也觉出不对来了,“这样说来确实有些古怪,库房那边的人还多问了几句,可倩桐小姐也不肯告知,恐怕这笔银子是要用在不能示于人前的地方,可是……”
她有些想不明白,“可是倩桐小姐能将这银子用于什么地儿去呢?偏偏这事还不能让旁人知晓,总不会……”
她脑子里有了个荒唐的想法。
“没有实证的事莫要这般揣测。”纪萝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院子里的兰卉是个可靠的,你给她塞点银子,让她这两日多盯着倩桐,若是要出侯府区便更要盯着,将她每日去了何处,见了何人都一一记下,隔一日向我禀报一回。”
芸枝知晓此事要紧,连忙应了下来。
等这事了了,厨房那边已经将鸡汤送了过来,这汤足足熬够了两个时辰,正是最适合用的时候。
纪萝算着时辰,知晓这会儿赵承嘉定然已经回来了。
于是带上了这鸡汤亲自去了书房。
赵承嘉这会儿正在书房。
他今日向天子禀报时虽不曾有何差错,可天子多问了几句,他大约神思倦怠,竟是没及时应答上来。
虽说天子并未因此发作,可目光却微微冷了些,大约是对他有些不满的。
再加之昨日夜里那一桩事,让他心底又是多了几分烦闷。
恰在这时外间传来青墨的声音,“侯爷,夫人到了。”
赵承嘉神色一顿,便见纪萝进来,她垂首行了礼,“侯爷,昨夜处理公事辛苦,我令厨房熬了鸡汤,侯爷用了之后午间正好可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