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日,枝头檐下的积雪渐渐消融,仿若雨水般滴答作响地落了下来,安静而嘈杂。
窗户紧闭着,里间烧了上好的银丝炭,丝丝缕缕的暖意将整间屋子笼罩,即便只穿着里衣,也觉不出冷意来。
纪萝抬手将白玉耳坠摘下,外间便有下人禀报,说是侯爷到了。
她下意识理了理微乱的长发,起身前去迎接。
赵承嘉进来时,她便垂眸行了礼,“侯爷。”
“起来罢。”赵承嘉向前两步,恰好握住她的手,温软的触感让他心底生出一些异样,他声音微哑道:“可沐浴过了?”
纪萝垂下眸子,烛火将她白皙的面容映出红润的颜色,她轻轻点头,“可要侍奉侯爷沐浴?”
这副羞怯的模样惹得赵承嘉不由轻笑一声,他抬手捏了捏她略有些发烫的耳尖,道:“不必。”
说罢,他大步走向右侧的浴房。
纪萝左右无事,便依旧翻了翻过几日回纪家准备的礼单,她看得入神,连赵承嘉什么时候回来都并未觉察。
“归家的礼单出了岔子?”赵承嘉的目光扫过那些繁杂的类目,随口问了一句。
纪萝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曾。”
话音还未落下,赵承嘉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抱起,纪萝猝不及防,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很快被他放在了床榻上。
他的身子在纪萝眼前笼住了一片光亮,微苦的墨香气息覆了上来,纪萝的身子不由得僵住。
她与赵承嘉已经成婚三年了。
而今夜,是她与赵承嘉第二回如此亲近。
第一回是两日前。
赵承嘉的动作生疏极了,几乎全凭着本能贴近她的身体,而后了结这一切。
过程与纪萝想象中很是不同。
以至于第二日她再回忆起昨日景象时,只觉得身下隐隐作痛。
但今日赵承嘉提前令人过来传话说夜里要过来时,纪萝依旧提前做了准备。
他们二人方才成婚时便遇上老侯爷病重,即便是新婚之夜也未能安宁,后来纪萝在老侯爷病床前侍奉,赵承嘉也因方才继承永宁侯的爵位而颇为忙碌,两人都极为默契地没再提圆房之事。
再之后老侯爷过世,赵承嘉守孝三年,一直都是与纪萝分房而居的。
也就是前几日到了孝期,他才搬回了纪萝院中。
虽说是因着守孝,可依旧是成婚三年而无所出,旁人不会说赵承嘉的不是,只会指点纪萝的是非。
不说赵承嘉的母亲王氏在她面前提过好几回,即便是她前几日收到家中书信,里边洋洋洒洒写着的,也多是催促她尽快为赵承嘉生个孩子。
大约是顾着她好歹也是正经的永宁侯夫人,信中的遣词酌句颇为客气,甚至好似让步般让她即便生个女儿也是好的。
不是嫡长子,先占了嫡长女的位置也好。
否则等赵承嘉再纳了妾室,岂非要旁人占了先。
纪萝看着只觉心烦,可对于与赵承嘉的孩子,她若说当真并无半分期待,却也是假话。
她与赵承嘉的婚事,虽是赵家先来提的婚,可却是她先动的心。
那年长街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撞上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只匆匆一眼,就被她记在了心上。
后来与赵承嘉的那桩婚事,家中因着攀上永宁侯府而欣喜不已,她虽收敛了神色,心底却还是欢喜的。
嫁入侯府这三年,她与赵承嘉也算相敬如宾,虽无多么炽热的爱意,可赵承嘉待她,向来是不错的,即便在王氏面前,若是刻意刁难,他也是总是维护着她。
而前几日到了孝期,纪萝便也想着,若她能生一个他们的孩子,日子便这样安定下来,也算不错。
赵承嘉的手心抚上她白皙的肩,灼热的烫意如有实质,激得她猛然从回忆中抽离。
许是觉察出她的心不在焉,赵承嘉微微皱眉,“是倩桐又使性子了?”
赵承嘉口中的倩桐是他尚在闺中的妹妹,她是骄纵的性子,原本便不太喜欢纪萝,后来纪萝家中没落,赵倩桐便更是不愿意给她好脸色,还想过不少法子来给她使绊子。
不过一年两年过去,大约觉得纪萝始终是那温吞的性子,便也觉不出折腾她的趣味来,于是才歇了心思。
只是最近赵承嘉脱了孝期,王氏便开始抓着纪萝未有身孕的事来敲打她,赵倩桐有样学样,免不了又开始寻她麻烦。
光是赵承嘉遇上的就不止一回。
不过他也责难了赵倩桐几句,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将她关在自个院中数日,最后是王氏亲自向他求了情他才将人放出来。
而后几日应当也就收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