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承璟沉默,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实吗?
可信吗?
散步能恰好找到他住的地方?
散步能从城内走到城南几里外?
这一路上可是乌天黑地无半点灯光!
他望向黑袍少年,他倚着墙,完全藏在黑暗中。
他狠下心,咬牙道:“多谢姑娘体谅,但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就好。”
“为何?”绥安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黑袍少年直接转了身,留下一个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背影给她。
绥安好奇,想靠近,矮个少年立即挡在黑袍少年身前,警惕地盯着她。
明渊目光一沉,手上用力,灯笼的木棍发出开裂的声响。绥安按住他的手,不再探究,只对少年们轻声道:“我之后回来。”
她和明渊退出破庙,转身朝着岳家快速走去。路上,绥安担忧的看向明渊的右臂。
“你带药了吗?”
明渊平淡道:“等下找大夫拿一瓶金创膏敷上就好。”
知县正在小妾身上努力耕耘,管家纠结的站在门口,想起知县之前说的“那女孩再来找我,不管我在干嘛,都要来喊!”
于是他大叫一声:“大人!那女孩来找!”
恰好在知县最激动之时,他刚还如金石般坚挺的身躯被吓的瞬间萎靡不振,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
小妾疑惑的半坐起身,娇滴滴地拉着他的胖手喊:“老爷,怎么了?”
知县一把挥开她,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连滚带爬跑到会客厅。此时此刻,他敢怒不敢言,心里只在想这小祖宗究竟要干嘛。
绥安和明渊坐在上堂,气定神闲的。知县进来就要跪,绥安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知县又哼哧哼哧的站起来,讨好的笑着问:“公主殿下,您还有何事吩咐?”
绥安刮一刮茶沫,杯盖和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缓声道:“本宫出城散步,却见流浪儿住在城外破庙,问及答曰没领到粥,敢问知县,确定是每个灾民都吃上饭了?”
知县混沌的大脑开始思考,像生锈的机器突然运作,“呃、嗯、啊”了半晌,才走到了工作的正轨上:“回殿下的话,那些流民都是其他城市跑来的,那些小孩又没人认领,也没户籍,于是……施粥时就没有他们。”
知县真想破口大骂一番,施粥的时候谁管谁是不是本地人,肯定是他们没去拿!现在怪到他头上来!
绥安蹙眉,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手指一曲,明渊“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桌案瞬间有了裂痕。知县吓了一跳,头低的比腰还低。
绥安怒道:“其他城市的孩子,难道就不是我大晟子民了吗?你知县又不缺他们一口粮食,就是给他们一顿饭吃又如何?!本宫要建立慈幼院,抚育孤苦孩童,你意下如何?”
“这……”知县不想赞成,不敢不赞成。但养孤儿这种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背后的支出花销可不小。
他支支吾吾的,说着:“殿下慈悲为怀,心地善良,想保护大晟子民的心小官十分理解,只是这事需要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也就是说,你赞成,对吗?”绥安直接打断,不给他讲车轱辘话的机会。见他不语,又问了一遍,“赞成,还是不赞成?”
知县感觉前面是坑。
“唉,本宫今夜正要写家书回宫,还未动笔,知县大人觉得,本宫写些什么好呢?”
知县立即回答:“殿下,小官十分赞成。”
绥安点点头,笑道:“就知道知县深明大义,懂得审时度势。知县放心,你可是第一个同意本宫建立慈幼院之人,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当然,绥安也是第一次提出慈幼院这个想法。
她现在没有人手,不能逼知县太紧,万一引起他的反抗之心,她恐怕要遭殃。所以恩威并施,假意不追究他的错误,先放松他的警惕。
绥安笑笑,语气放缓,声调柔和,拿腔作调:“另外,本宫舟车劳顿,在客栈暂歇,但床榻坚硬,房舍逼仄,实难安寝,这才出门散步,撞到这件事。本宫来这,还有一件事情询问,汝可有闲置院落,供本宫居住?”
她顿了顿,轻抿一口茶水,继续:“若侍奉周全,令本宫称心如意,汝克扣赈灾粮之事,本宫或可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但若有半分怠慢,休怪本宫严惩不贷。”
知县闻言,立即忘了什么慈幼院,喜笑颜开。
他面上的横肉挤成一团,连忙躬身施礼,语气恭敬:“殿下恕罪,小官思虑不周,没能提前安排殿下住所!小官确实有一处闲置院落,虽不十分华美,却也清幽雅致。殿下若不嫌弃,请随小官移步,小官必竭尽全力,令殿下安枕无忧!”
其实那小院住了个小妾,但没关系,赶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