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心与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就好像是自己的血脉深处掺杂了别的东西,不那麽纯净。
顾经年还察觉到,心脏很想往他胸膛正中间生长,偏偏心室在左边,只好勉为其难留下。
有些难受与别扭,可还是开始跳动,渐渐有力。
「咚咚咚咚—」
「咚咚咚。」
黑夜中响起敲门声,一个裹着皮擎的男子被迎进了小屋中。
屋内三人正围在火炉边喝着小酒,旁边的小案上摆着几道下酒菜,看着颇为惬意。
「咳咳咳咳。」
刚进屋的男子脱了皮擎,咳了几声,脸色不太好。
「受伤了?」坐在主位上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问道:「以你的武艺,该是异人伤了你?」
「不是,为顾继德所伤。」
说着,男子挤在火炉旁坐下,火光照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正是裴无垢。
他接过一杯暖酒,不敢多饮,握在手中,道:「鹤翁难得有猜错的时候。」
老者名张养鹤,年逾八旬,闻言不以为,笑道:「顾继德的修为也是难得。」
「炼术猖獗,相比而言,我等凡人之修为又有何用啊?」裴无垢喂叹道张养鹤道:「若连你也这般想,吾道难以为继啊。」
「他不过是抱怨两句,鹤翁何必放在心上?」
开口的是坐在旁边的一个妇人,名为谢巧姑,四旬年岁,相貌颇美,手上却有厚厚的老茧。她原是京中名妓,二十岁才舍了琴棋书画习武强身。
「是啊,抱怨归抱怨,我还能走上邪路不成?」裴无垢道:「今日劫狱之人,我怀疑是顾经年。」
「听说他死了。」
张养鹤说着,目光看向了座中最年轻的一人,道:「还没给你引见,这是杜行严。」
「听说过。」裴无垢随意举杯,与杜行严碰了一下,「你是前途无量丶
大有可为的年轻人,何苦趟进这些浑水来?」
杜行严摇了摇头道:「不禁炼术,苍生没有未来,晚辈又何谈前途。」
张养鹤道:「他前些时日潜伏于魏府中,枯木崖的情报,便是他打探来的。」
裴无垢闻言,眼中遂有了些敬佩之意。
「惭愧。」杜行严道:「我能做的很少,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帮着那些贵胄探寻炼化之道,助纣为虐。」
「能隐忍潜藏,需大毅力。」
「在枯木崖,我见过顾经年。」杜行严道:「他与褚丹青以命换命,其凶狠坚决,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他死了?」裴无垢问道。
「烧成炭了。」杜行严道,「这是我亲眼所见。』
裴无垢皱眉思了许久,虽极度怀疑自己今日所见之人是顾经年,可没有证据就无法确定。
张养鹤道:「说正事吧,我们打算吸纳镇远侯陆晏清。」
谢巧姑问道:「陆家习惯了驱使异人,能站到我们这边吗?」
「这次陆家受到的打击很大,府中供奉几乎全被带走。」张养鹤道,「不安感,最能驱使他转化立场。」
「上次,我借着陆晏清与魏联络的机会见了他一面,他有意倒向凡人。」杜行严道:「若鹤翁同意,我这两日再与他接触一次。」
张养鹤向裴无垢问道:「你怎麽看?」
「得小心。」
裴无垢官位高,显然比座中旁人更了解陆晏清,沉吟着道:「眼下郑匡甫一定紧紧盯着陆晏清,我们接触他,务必避开郑匡甫的眼线。」
杜行严道:「留在陆家的供奉不多,唯一的异人是个老仆,我听陆晏清唤他『铁叔』。」
「此人我略有了解。」裴无垢道:「他不是异人,而是炼人,双手能随意化作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