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还在犹豫,半瞎子步便走,讥笑道:「晚了,这烫手的东西,
张家兄妹可未必接。」
「别走啊,我也没说不行,这事,还得由你经手————.」
这句话一出,半瞎子遂经手了此事。
张富贵拿出了田契丶借据,但依旧不安,一整天惶惶不已。
待到傍晚,他终于坐不住了,去了半瞎子家中询问。
半瞎子正坐在屋中喝酒吃肉,摆手道:「村正放心,都已经解决了,两个官差已经回县里去了。」
「这就解决了?」
「不错。」
「那张大石——」
「村正不必理会他,且回去酣睡吧。」
半瞎子送走了张富贵,自饮了一口酒,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整件事在他这里非常简单。
阿丑见县衙在搜捕人犯,便告知了差役「人犯在村正田舍中」,藉机把田舍与那些田地要回来。
至于放在田舍里的彩色羽毛,那是从张大石以前猎到的锦鸡身上拔的。
差役一找到张大石,张大石就承认了那田舍就是他的,并把剩下的鸡毛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我之前在那杀了鸡哩!」
于是在差役们看来,有人看到了锦鸡毛,又误以为那田舍还是张富贵的,于是写了那举报信,这种事报上去,只会让县官骂他们无能,便没什麽好说的·—·—·
这次,顾经年诈了诈张富贵。
他并不担心因此惊动了什麽人来澜水村查。
笼人也好丶开平司也罢,到了这个层面,任何人来都能一眼看出事情与张家兄妹无关,最多也就是查到他。
他不怕,甚至想反过来了解那夜发生了什麽,以及缨摇丶凤娘的去处。
当然,大概率而言,几根鸡毛不可能惊动那些大人物,也就是吓唬吓唬无知村民。
无论如何,田契与借据拿回来了。
张小芳非常高兴,一整晚都在说要给大哥娶媳妇。
张大石并不想种田,一心把地卖了,或雇个佃户,好继续当个猎户,至于娶亲,他也不是不想,就是烦妹妹管得太多了,遂反问了一句。
「你早晚也得嫁人,想嫁个什麽样的?」
没等张小芳回答,张小刀就道:「我听村口的媒婆说了,二姐眼光又高,出身又低,谁都看不上,只能给大户人家当妾。」
「放屁!」
张小芳很是着恼,扯着张小刀的耳朵教训了他一顿。
顾经年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在心里笑了笑,自去了柴房躺着。
过了一会儿,那兄弟俩去睡了,张小芳推门进来,蹲在顾经年身边,问道:「阿丑,你没睡吧。」
顾经年睁开眼。
「今早你跟半瞎子说了啥?怎就把田契和借据要回来了?」
顾经年遂哑着嗓子应了两声。
张小芳拍了他一下,嗔道:「你好好说,你肯好好说我就听得懂。」
顾经年于是又吐出几个声音。
张小芳把耳朵凑过去听了会儿,道:「你说,借势,吓唬,对吗?」
「对。」
声音颇含糊,但隐隐能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