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道陈明洲今天早上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了。
温稚赶紧扣好衣领,匆匆吃过早饭后把饭盒拿到水房洗干净,水房里这会没什么人,只有寥寥几个,其中就有杨慧的大女儿蒋大丫。
小姑娘今年八岁,身上的衣服已经小了,衣领短到露出了手腕,衣服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她梳着一个麻花辫搭在身后,头发有些枯黄。
温稚走到蒋大丫身边拧开水龙头。
她也不擅长跟人打招呼,踌躇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道:“大丫,你妈怎么样了?”
蒋大丫愣了一下,看向旁边有些面生的女人,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是陶奶奶家的儿媳妇。
温家的事蒋大丫也听说了,这个婶婶和她们一样日子难过,蒋大丫勉强的笑了笑,说道:“谢谢婶子关心,我妈妈没事。”
蒋大丫洗完锅碗就走了,温稚看着她的背影,更加坚定了想要帮助她们的决心。
陶芳没一会就起来了,黄雯来家里找陶芳聊天,温稚这才从她们嘴里听说了杨慧家的情况。
昨晚厂里人是在酱油厂的家属院门口找到蒋全的,他喝的醉醺醺的,对杨慧上吊的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嘴上还嚷嚷着让她赶紧死,还能给他省点粮食。
几个人看不过眼的把蒋全揍了一顿。
这件事闹的这一片厂子的人都知道了,机械厂工人闹出这么大的事,领导第一个遭批,他一早就把蒋全叫到厂里狠狠训了一顿,这会蒋全又被街道办的人带走了。
黄雯“呸”了声:“陶大姐,你那会在睡觉,你是没看到,蒋全被街道的人带走还在骂杨慧!可气死我了!”
陶芳也气的眉毛直竖:“这次可得让街道办的人好好给他做思想教育改正。”她站起身:“我去看看杨慧,大妹子,你去不去?”
黄雯:“走,咱两一块。”
陶芳扭头看温稚:“小稚,你也一起。”
“好。”
温稚跟着陶芳去了杨慧家。
这是她第一次进杨慧家,其实机械厂的家属楼布局都一样,只是杨慧家的东西特别少,外屋除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就再没其它家具了,墙上有些地方能看出被砸的坑洼的痕迹。
温稚看了眼缺胳膊断腿的凳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蒋全干的。
黄雯和陶芳进屋坐在床边和杨慧说话,屋里还有其她几个婶子,温稚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靠坐在床上、脸色麻木的杨慧,她脖子上包了一圈白纱布,搭在被子上的指甲崩裂了几个,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温稚攥紧手指,这个蒋全太不是东西了,把自己媳妇折磨成这副模样!
黄婶子说昨晚厂里的人是在酱油厂门口找到蒋全的,她估摸着蒋全应该刚从那个女人家里出来。
从杨慧家出来,黄雯和陶芳还在一句一句的骂着蒋全。
今天厂里好像特别忙,陈明洲中午没回来吃饭,是魏平匆忙回来拿走陶芳给陈明洲装好的饭盒。
陶芳叫住急冲冲的魏平:“厂里啥情况啊?我咋瞧着今天厂里人那么多。”
魏平边跑边说:“今天市领导带专家来厂里视察,婶儿,嫂子,不说了,我先走了。”
陶芳嘟囔道:“也不知道有啥好视察的,专家能有我儿子的技术强吗。”
之前领导带专家来视察就闹过一次笑话,专家非说这不行那不行,真让他干,他也只会纸上谈兵,实战经验屁也不懂,还是陈明洲三两下搞好了。
一直到晚饭做好陈明洲都没回来。
最后她们婆媳两先吃,吃完把剩下的饭温在锅里,等陈明洲回来自己动手。
陶芳昨晚没睡好,吃完饭就早早睡下了。
温稚烧了点热水,倒了半盆水端到屋里想简单洗个澡,她昨天出了一身汗,晚上也没时间洗漱,今天正好洗一洗。
屋里亮着灯,窗帘也拉着,温稚衣服都脱了才想起来忘了拿毛巾和肥皂,想到陈明洲不在家,婆婆也早早睡下了,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贴身背心和短裤,犹豫了一下,开门跑到外屋的脸盆架子前拿毛巾和香皂。
只是,手刚放到香皂上,原本安静的家里忽然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铁门从外打开的“吱呀”声吓了温稚一跳!
她没想到陈明洲这么巧的就回来了。
于是在木门就要推开时,温稚赶忙往自己屋里跑,谁知手里的香皂太滑,从手心脱落掉在地上,温稚一不小心踩在香皂上,“呲溜”一下向后摔去。
陈明洲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这一刻也顾不上叔嫂的身份,几步冲过去扣住温稚的肩膀扶住她。
他的手没有任何布料阻隔的贴在温稚的肌肤上,柔嫩滑腻的肌肤和他常年摸机器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