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人说道:“我早就发现啦,在柜子的顶格里。”
戚琼琼白了顾玉人一眼,说道:“家有内贼,什么都藏不住!”
半夜时分,顾玉人刚睡下却又醒了过来。
都是那两瓶“罗浮春”酒惹的事情。
顾玉人喝了几大杯。今夜,他醒早了。
他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看了看仙鹤台上燃烧着的那支红蜡烛──只烧了一半。往常,红蜡烛快要烧尽时正好是寅时初,他准时醒来,然后起床洗漱,然后吃了夫人前天晚上准备好的早点,然后骑马上朝划卯去。
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醒早了,还未到起床时辰。”
他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妻子:她正睡得分外香甜呢!
顾玉人知道,,自从萧归沐出事之后,戚琼琼既要给大牢里的萧归沐送饭,又要关照躲藏在京郊的柔雅婶婶和天剑叔叔,还要暗中挂心妹妹戚瑶瑶的一切。他日夜操劳。说真的,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曾未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心痛她。
顾玉人轻轻地下了床,喝了水,然后又轻轻地上了床,又轻轻地拉开被角,又轻轻地躺下身体去。
他真的不忍心吵醒妻子。
他轻轻地侧过身,用右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的戚琼琼的脸面看。他静静地看着戚琼琼,发现戚琼琼的睡相非常可爱: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脸旁,鼻翼轻轻地翕动着,粉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地吞吐着。顾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气,心里痒痒的!顾玉人平时就非常喜欢闻她身上的气味。
仙鹤台上的蜡烛燃尽了,卧室里暗了下来。顾玉人附在戚琼琼的耳边说道:“夫人,我要上朝划卯啦!”
戚琼琼吻着他的脸,说道:“今天真想偎在你的怀里睡到天亮。”
顾玉人说道:“今天不成!你也要快点起床。”
戚琼琼向道:“为何呀?我又不用上朝划卯!”
顾玉人说道:“你快点到郊外去,告诉柔雅婶婶和天剑叔叔,说这几天归沐妹子将被押走,请他们不要露面,更不要在押送的路上出现。”
戚琼琼疑惑地问道:“皇上不是给归沐妹子定罪了吗?为何不能见面呢?”
顾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怀疑这是个大的圈套!前段日子赵原皇子也曾对我说过,皮太后和覃丞相之流真正想要的是赵柔雅婶婶的命!归沐妹子只是个诱饵。”
戚琼琼吃惊地翻身起床。
几天后,萧归沐被几个兵丁押出刑部大牢。
出京都,走官道。
在官道的路旁,一个中年尼姑正跚跚而行,正在去化缘路上。
萧归沐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娘亲化装的。
几年不见母亲了,萧归沐真想叫一声娘。但她不能叫。她是个习武之人,早就嗅出官道两边杀机四伏。这杀机不是对自己,而是冲向娘亲。她悄悄看母亲一眼。
萧归沐钦佩母亲的易容术。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她放心地如释重负地向前走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远远看见官道上一个和尚走三步一叩首,嘴里念着经文。
和尚看见兵丁押着犯人经过,早早地闪避在路旁,双手合十,口说:“罪过,罪过!”
这和尚是父亲萧天剑。
萧归沐目不斜视,步态正常地从和尚面前经过。
向前走了几里地之后,她才向地下吐出那口血。
萧归沐被押走的第二天早上,真一庵的小法师开门时发现一具无头女尸躺在门口,吓个半死,慌忙报知掌门师父摒尘。掌门师父确认是赵柔雅时,心里叫着苦。正准备报官时,来了一位和尚,伏在无头女尸上大哭一场,然后引剑自刎,倒在无头女尸旁。
很快,官府的人来了,粗略检验之后,叫来真一庵的主持和伏波寺的师父,在文字上按了指纹,便叫人抬到山坡上埋了。
又过了几天,宫里传出消息,说当今皮大后大笑一声之后便病倒了,太医们正在全力医治。
丞相府也传出消息,说覃丞相背后也长了个大疮,痛得不能上朝理事。传活的人说,丞相痛的时候不是呻吟,而是大声地笑,笑声非常恐怖,相府的人听了个个胆战心惊。
在南省李臬台府里。
自从儿子李沐文去荆南之后,五夫人娄明轩的心似乎也跟着儿子去了荆南。
这日晚上,李臬台到年轻飘亮的七夫人房里过夜去了,娄明轩一个人也早早上床睡下。然而捶床捣枕,直到三更时分,才灯影憧憧,睡眼朦胧。她恍惚见到两个人影走近床前,说道:“嫂子,我要带赵柔雅公主回归故土啦,特来告别。”
娄明轩听出是萧天剑的声音,恍惚问道:“是天剑叔叔吗?你们何时回到阳城啦?”
只见一个无头女身移了过来说道:“嫂子,我们中了当今圣上、皮太后和覃丞相的圈套,为了救我的女儿归沐一命,我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给他们啦!”
娄明轩问道:“为啥呀?”
无头女身说道:“因为我在北真时无意中知道了当今圣上和覃丞相勾连卖国之事,而且也知道皮太后在北真时的丑行,所以他们要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