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学军脑子空白了片刻仿佛感觉到了巨大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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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年前1970年
“师傅,厂里的进修名额不是已经没了么?你怎么这么大能量?”
高挺清瘦,面容方正的中年人摇摇头:“这个名额不是厂里的,是我找了朋友争取到的,其实你的水平现在还差得远,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省的总以为自己最厉害。”
中年人面前是一个带着稚嫩的小伙子,也就十七八岁,但已经是毛纺厂首屈一指的技术能手,闻言嬉皮笑脸:“我肯定不是最厉害的,师傅第一我第二呗,去津门进修,有补贴不?那可是大城市!”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有一天九毛,住宿那边厂子会安排。”
“呦呵!九毛?那不是天天吃肉?”
“吃肉随你但绝对别再喝酒了,你要是想回来后评工程师,酒没一点好处,会影响你的手艺。”
小伙子嬉皮笑脸:“我咋听人说,毛子的工程师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干活”
“滚。”
中年人抬脚欲踢,小伙子拔腿就跑。
可刚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师傅,等我回来了,是不是就能叫你‘师父’了?”
后一个‘u’更重。
从小没爹娘的他,对这个称呼似乎有着格外的执着,隔三差五就提一次。
中年人却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搞那一套太麻烦”
“我们是‘同志’,你是‘小同志’,我是‘老同志’,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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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学军感觉浑身僵硬,甚至有点微微颤抖。
那种回忆就在身边,却见目不识的荒谬感。
“你外公是于立华怎么会呢你外公不该和我差不多岁数”
“对了对了他快40岁才有的孩子对上了对上了你妈妈叫于晓丽对么”
翟达也颇为惊异:“对啊,你认识我外公?”
许学军嘴唇抿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最后一拍大腿:“你怎么不姓于呢!你要是姓于我早认出来了”
盯着翟达的脸半晌:“是有点像是有点像就是于师傅没这么油”
翟达:
人无语的时候是会笑一下的。
这TM叫帅!
许学军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但捏烟的手抖得厉害。
这种幅度早就超过了正常情况,翟达心想应该是太激动造成的。
“你以前也是毛纺厂的?”
许学军砸吧了一口烟,勉强稳定了情绪,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几十年前了,还没你的时候,不,我刚入厂的时候,你妈妈都还是个小女娃。”
翟达捕捉到了盲点:“刚才你是因为笔记上的话反应过来的,是不是说我外公的笔记在你这?当时有四本,你有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