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既然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要是再像上辈子那样浑浑噩噩,烂泥一滩,那他可就真连猪狗都不如了!
重活这一世,他绝不能再忍受这种窝囊气!
绝不能再让月娥和小雪跟着他吃糠咽菜,受尽白眼和欺凌!
只要他们在,他就有个家!
必须改变!
立刻!马上!
为了赎罪。
为了月娥。
为了小雪。
为了这个破败不堪,却又与他血脉相连的家!
他得活下去!
而且,还得活出个人样来!
陆青山猛地咬紧牙关,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鼓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忍着宿醉后仿佛要炸裂般的头痛,还有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的酸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身体却像灌满了铅,沉重得不像话。
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骨头缝里的酸疼。
他晃了晃身子,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土炕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袭来。
他不得不伸出手臂,扶住冰冷的墙壁,努力稳住身形。
坑洼不平的土地面,即使蹬上鞋踩上去,也硌得生疼。
然后,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往门口挪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要干啥去?”
身后,突然传来林月娥沙哑而冰冷的声音。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属于妻子的温度,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深深的戒备。
“又要去赌?”她问。
语气平静得可怕。
可那平静之下,却又透着一股积攒了太久太久的绝望,和早已磨灭殆尽的不信任。
她对他,显然已经彻底死了心。
不抱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陆青山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僵硬无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看向炕角那个像受惊的小鸟一般,蜷缩在那里的妻子。
看着她麻木空洞的眼神。
听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只有无尽疲惫和绝望的质问。
陆青山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细密密的钢针,反复穿刺,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压下喉咙口那股汹涌翻腾的哽咽和悔恨。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炕角的妻子,嘶吼出声。
声音嘶哑,破碎,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的哀鸣。
却又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坚定。
“我不赌了!”
“这辈子!老子也绝不再碰那玩意儿一下!”
“我出去……找吃的!”
“我得让你们……让小雪……吃上一口热乎饭!”
声音在破败空旷的屋子里激烈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胸腔最深处硬生生挤出来,耗尽了他此刻全部的力气和决心。
吼完,他剧烈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