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郗月明倦意上涌,也曾小睡片刻。
而訾沭发着热,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醒来时,便见郗月明一手揽着自己的肩,一手搭着自己的额头,坚韧又固执,当即心软得一塌糊涂。
到最后,二人抵足而眠,互相依偎。
次日一睁眼,郗月明便看到了正在架火烤狼肉的訾沭。
她立刻上前:“你感觉如何?”
訾沭语气轻快:“再来十几匹雪银狼也不是问题。”
郗月明不说话了,见他像是有意隐瞒,便没提自己昨夜就发现他发热这事。
二人整理好行装,借着昨夜观星辨别的方向,放弃寻找车队直接选择向东走。照訾沭的话说,宁愿浪费些时间,先去到草原再说。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没什么风,身后的马蹄印十分清晰。虽没有了迷路的风险,可越到正午,愈发毒辣的太阳逐渐显现出了另一样危机。
郗月明坐在马前,感觉头重脚轻。
骏马体力也消耗得厉害,这几日没怎么进食,二人同骑的重量渐渐成为负担,郗月明明显地感到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惯于马上驰骋的訾沭应当比自己更早发现异样,但他从未开口,只是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来越紧。
在郗月明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感觉訾沭似乎是下了马,将自己横抱了起来。
……
眼下正是酷暑天气,訾陬的温度比起云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郗月明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自己在暴热的阳光下晒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了一片阴凉。
她无声地睁开了双眼。
在她的头顶上方,破旧的棚顶依稀可见闪烁的星星,看样子已经到了晚上,自己现在是身在一处帐篷里。
零星的星月光辉足以视物,郗月明转头一看,訾沭正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
他单手伸展,以环抱的姿势将自己护在怀中,强势依旧,只不过神色不太好看。郗月明刚松的一口气立刻又提了起来,顺势凑上前,拨开訾沭凌乱的褐发,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滚烫的温度几乎是瞬间便传了过来。
郗月明来不及多想,跳下床就开始找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他们现在所处的貌似是一家农户放置杂物的帐篷,郗月明出去看了看,紧挨着还有一个帐篷,应当就是主人家。皎洁的月光之下,荒漠和枯树还若隐若现,这户人家竟然刚好就在草原和荒漠的交接地带。
夜深不便打扰,何况不知道主人家的脾性,稳妥起见,郗月明并未贸然出声,而是取了些水回来,沾湿汗巾后,放在訾沭的额头上给他降温,自己就靠在床边时刻照料。
可这毕竟只是应急的法子,她心中盘算着,待天亮后,还是得向这里的主人家讨教一下,关于狼毒驱除的问题。
訾沭睡得很沉,却还是无意识地伸展着手臂,似乎是想恢复方才那个将自己环住的姿势。
郗月明看着他的睡颜,神情依旧,却渐渐卸下了抵抗的力度。
***
“姑娘?姑娘!”
天刚蒙蒙亮,帐篷外便响起了老婆婆中气十足的喊声。
郗月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訾沭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嘴唇有些苍白,精神倒是依旧很好。眼下正捻着她铺在床上的发丝,打趣道:“姑娘,叫你呢。”
郗月明没有应他,拿起已经半干的汗巾,重新蘸了水放到他额头上,这才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