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也想到了暮琬凝刚刚那双发狂的眸子:
“这件事非同小可,贸然告诉侯爷他定然不信!一定要找到她的把柄!我绝不能搬出褚玉楼,除掉暮琬凝,需得徐徐图之。”
香姨娘莞尔一笑:“兰香啊,我放你在暮琬凝身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暮琬凝回到自己的莲池阁,已是掌灯时分。
兰香看到暮琬凝回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摆饭,也没有收拾。
她冷眼吩咐下人:“大小姐要休息,都下去吧。”
她这是故意让暮琬凝没有婢女伺候,想着给她脸色瞧。
婢女们照做,通通离开。
这正合暮琬凝的心意,因为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她只往前踉跄了几步便直直倒在地上,眼看着床榻近在咫尺。
就是这咫尺的距离她都难以企及,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连日来,她已四次发动媚蛊,于她而言,已是极限。
旋转的屋顶在摇曳的烛光下竟有七种色彩。
她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正拿着风车欢快地跑过。
娘亲慈祥地看着她说:“凝儿,慢点儿跑,来,过来找娘亲!”
“娘亲...”暮琬凝浑身痛到抽搐,却动弹不得,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陆云淮潜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剑眉微蹙:“暮琬凝?”
只见暮琬凝瞪着眼睛,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躺在地上呜咽。
陆云淮不禁想到种媚蛊所需承受的痛楚传言。
传言媚蛊初种者三年成弱蛊,受绞脉之痛,摄受方寸。
种六载成大蛊,似剔髓之刑,摄受所见。
若种十载,所受无边,媚蛊大成,然受媚巫虫噬之痛无可缓也。
她居然是被痛成这样?
陆云淮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转身欲走,又折回来,将暮琬凝整个人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轻。
感觉力道重了都能把她碰碎一样。
这样一具孱弱的身体,竟能种的了那样强大的媚蛊?
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陆云淮坐在床边看着暮琬凝剑眉微蹙。
难道宁王接近她也是为了媚蛊?
烛光的映照下,他立体的五官颇为好看,额前垂下的两缕乌发给人一种威严却不失温和的美感。
陆云淮将暮琬凝扶正,催动内力正要探暮琬凝体内的蛊。
暮琬凝长睫微颤,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整个一团温软直接窝进陆云淮的怀中。
次日,暮琬凝从床上醒来,根本不知道昨晚谁来过自己的房间。
只觉得这次媚蛊反噬之后,痛的时间好像比以前短了些。
她没多想,只觉肚子空空,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兰香冷笑,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给大小姐摆早膳了!”
婢女们鱼贯进来,捧着白玉折沿盘站了一地。
只听兰香唱和道:“今日早膳,四色葱花香卷、鹅脂酥炸豆沙麻团、香菇鸡粥、芋泥芙蓉拌三丝。”
婢女们挨个放下盘子,只见盘子里依次是泥巴捏成的团子、几瓣残花、败了的柳枝,还有一碗馊水。
暮琬凝冷眼扫过,这是暗讽她是“残花败柳”。
定是香姨娘的主意。
难道她竟没有被暮建忠从褚玉楼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