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琬凝的眸光泛起一层淡淡的旖旎。
她眼中的男子,身躯高大,鼻梁高挺,剑眉微蹙,一头墨发被高高束起,周遭散发的帝王之气压迫感十足。
虽是第一次见,但是这束眸光早在疫区纵火的那个晚上她就感觉到了。
陆云淮使出凌厉一掌想要探探她的虚实。
他意料,以她的“狡猾”定会出招反击。
但是这一次暮琬凝竟没有躲闪,被他一掌击中,从高处直直坠下。
只见暮琬凝落下时,又是一抹妖冶的笑容,唇语是:“多谢。”
陆云淮暗眸惊诧,正要俯身直下,却听到祠堂的门被“咣”地推开。
暮建忠带着三个姨娘冲进来,看着周围的人跟暮琬凝全部倒在地上。
暮琬凝口中鲜血沥沥。
陆云淮暗中思忖,就算再想杀掉这个女儿,如今看她伤成这样,永昌侯定然会有一丝不忍吧?
只听暮建忠道:“饮下鸩酒,想活命是断然不能了,来人,鞭尸!”
若不是亲耳听到,陆云淮绝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父亲的嘴里说出。
究竟何种深仇大恨能盖过骨肉亲情。
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滴泪从暮琬凝的眼角划过。
两个男仆将暮琬凝孱弱纤瘦的身躯轻飘飘地拎起来。
暮琬凝颤抖着身子,强压着委屈道:“父亲...”
“竟然没死?”暮建忠冰冷的声线让暮琬凝的心一沉再沉。
香姨娘扑上来一耳光扇在暮琬凝脸上:
“贱货!你竟敢害了金嬷嬷,今日,我定要为金嬷嬷报仇!”
“父亲,金嬷嬷不是女儿杀的...”
“不管是不是你,今日你都不可踏进侯府半步!若你还算孝顺,便自行了断吧。为父绝不能让你毁了婉莹跟元朗的前程!”
暮琬凝心灰意冷道:“难道我不是父亲的孩儿吗?我才是您的嫡长女!我母亲...”
“够了!”暮建忠大声一喝,“我只需一个功德碑便可升任宰相!你为何如此不孝?”
暮琬凝凄然苦笑:“好,既然父亲要琬凝死,琬凝只好从命...”
陆云淮此时更加不解,她若真是身覆媚蛊之人,为何要装作一副病弱无力的模样,千辛万苦回到这冷冰冰的侯府?
陆云淮很好奇她这样假他人之手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到底有何目的。
暮建忠一个眼神,两个仆从立刻会意,拿起旁边的毒酒就要给暮琬凝灌下。
这时三姨娘的丫鬟茱萸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皇太后的赏赐来了,点名要暮琬凝出去领赏呢!”
“皇太后?”暮建忠的脑子正在飞快思索着。
香姨娘也感到十分意外:“好端端的,皇太后为何要给这个贱人赏赐啊?”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娘,虽然怄气住在疫区,那也是神明般的存在。
暮琬凝那么下贱的身份如何能跟皇太后扯上关系?
茱萸嗫嚅道:“前来送赏赐的是太后身边的程嬷嬷,宁王也来了,都等在前厅呢,程嬷嬷说...她说...”
“程嬷嬷说什么了?”香姨娘是真着急了。
只听茱萸结结巴巴道:“程嬷嬷说,上个月在疫区救了皇太后的正是咱们家大小姐!现在听说大小姐终于重返原籍,所以...”
茱萸后面说什么,暮建忠没有听清。
只觉大晴天劈来一道闪电,整个人快要倒将下去。
他只知道暮琬凝在疫区建了功,被封了长史医女,只当是什么驱除疫病、炼药制脯的小功。
没想到她竟然立下了救皇太后这样的大功!
再看暮琬凝,浑身是伤。
原本孱弱的身子现在越发摇摇欲坠,刚入侯府半日时间,就被逼着有饮下鸩酒,气息奄奄,这下整个侯府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