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闲着也是闲着,人她照顾不来,物总是可以的。还说什么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大妹姐摇摇头,“我听不懂。”
大妹姐不懂,韩敕却听懂了,还惦记着当那贤妻良母呢,过家家一样。
浇花算哪一条?不会是第八条,持家有道吧?
韩敕如此思忖,解表带上楼。
四楼传来了些许的声响,过去一看,卫娇电在自己的书房里,给窗边晒太阳的仙人掌浇水。
小小的人儿蹲在那里,穿着上衣下裤的睡衣,布料柔软的翻领,袖子宽,裤管也宽,骨架子撑起来下摆空空荡荡的,显得人很单薄一个,就好像睡衣只是挂在她身上而已,只有韩敕知道柔软的布料里头是一副柔软的身躯,软乎乎的。
她不知道发起什么呆,保持着浇水的姿势良久。
眼瞅着水要从盆栽边壁流出来,韩敕往下摁了一把她的脑袋。
卫娇电懵了一下,回过头。
韩敕站在她的身后,清瘦肃穆的上衬下裤穿着,臂弯捞着质地考究的黑色西服。
卫娇电登时觉得自己很像路边被踹的狗,很无辜。
“把我仙人掌给浇死了,我就用它给你按摩,马杀鸡。”韩敕平静地说,却给人一种,他好像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
卫娇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微微一愣,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一脸惊骇。
还好,还好。
饱喝一吨水后,本就绿意盎然的仙人掌,看起来更加生机勃勃了,短期内想死难如登天。
可不是怕被仙人掌马杀鸡,只是心善,怕仙人掌死了。
仙人掌归位时,韩敕已不在书房。
风和日丽,卫娇电的下午茶在院子里进行,使用过的露营垫摊在草地上没有收拾。
屋檐下,大妹姐为韩敕布餐。
庞大树冠将周围的草地覆盖一层树阴,韩敕走近了瞧,捡起红色格子露营垫上的书,书里某页夹着地上捡来的桂花树叶充作书签。
卫娇电来到院子里,他正站在树下看书,绿叶似被太阳淬炼过,片片拓着淡淡的金光,也给他描了一层金边。
手中那本书是契诃夫经典戏剧之一的《海鸥》,卫娇电昨日从他书房里拿的,今日看到一半头昏眼花,不得不爬起歇歇。
头顶掉下桂花叶,卫娇电捡起夹到书页中,心血来潮想起浇花,便向大妹姐请教一番如何浇花的事。
原本浇得好好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佣人们的鞋子走路不是这样的动静,那么是谁不言而喻。
韩敕并不总在家里出现,一周可能那么一两天,像上次那样碰上出差或许大半月不回来。
据大妹姐透露,韩敕在这栋别墅长大,工作后很少回来,学生时代好歹有寒暑假,工作后索性住在公司附近。
但自从结婚后,他今年回家的次数比往年加起来都要多。
说到这里,大妹姐不禁感慨,很期待两人有小孩,爸爸妈妈都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小孩也一定会很漂亮,可惜她还年纪太小。
卫娇电听完嗯嗯两声,点头附和:“再过几年吧。”
巧合的是,《海鸥》她刚好看到妮娜的孩子夭折那一段,树叶书签横在其中。
卫娇电在屋檐下的小沙发坐了下来,接过大妹姐递来的红参温热水,低头喝着,底下木板夹缝几只蚂蚁经过,卫娇电不杀生,换了个坐姿,缩起腿窝沙发里。
大妹姐布好餐,自觉给夫妻二人空出独处的地方,回到房子里。
韩敕将书签夹回原页,却没把书放回垫子上,而是来到屋檐下,书本放到桌面,旁边是他一人份的下午茶。
卫娇电被大妹姐和营养师控制一天五顿,少量多餐,为了给晚餐腾出肚子,现在只能艰难的忍耐,喝着红参水,两眼巴巴望着韩敕吃桑叶神仙豆腐。
鉴于书里的内容,卫娇电多瞅了他两眼,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韩敕一如既往不怎么在脸上摆情绪,成套的家居服将他修饰的岁月静好,儒雅随和。
卫娇电安了心,拿了书便想跑。
几乎是瞬间,被拦腰截回。
偏偏他腿长,卫娇电坐在他腿上,脚底板碰不到地,找不到重心和借力点,只能依附在他怀里。
“这几天躲着我?”他歪着头去找她表情,问怀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