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司机休息,又不想坐缆车,便自己开车上山,在外头看了会儿夜景吹吹风才进门。
碰巧大妹姐端着盘子和空杯下楼。
“还没睡?”他打了个招呼。
韩敕不习惯入夜房子里有除了自己以外的活人,按规矩,平时这个时间别墅里该没人了,佣人都该下山去休息。
卫娇电从医院搬进来后他划了两层给她和二十四小时换班的医护们,这段时间韩敕只要在家就没有一天是休息好的。
大妹姐担忧道:“刚才吐了,问起又说头闷,李、姜两位医生现在在楼上。”
“怎么吐了?”
韩敕向着餐厅去的步子一顿。
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非要给他打领带,打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好,最后还是韩敕自己手把手教,早上大会差点迟到。
大妹姐说:“医生说是着凉感冒,引起头晕,肠胃不适,胃积食,故而吐了。用餐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吃完饭也没像往常那样去看书,说要回房间休息,接着护工刚才过去量体温,看到她吐了。”
三两句对话后,韩敕来到了卫娇电的房间。
那些医疗设备被一一撤走后,统统替换成米色系的家具,营造出温馨的假象。
卫娇电躺在单人床上,帷帐拉开一侧挡住了窗户,李医生站在床尾,床边有个按摩师在给她按摩头部。
她人蔫蔫的,宛若枯萎的黑百合,天生花头略向下微垂。
李医生嘴巴一直在动,不知在絮絮叨叨些什么,她半点儿没听进去,扭头看到韩敕,喜上眉梢,朝他伸来了手。
韩敕说:“怎么搞成这样?”
本以为会迎来安慰,没想到韩敕握上她的手,语气却没有平仄,没有温度。
“我吐了。”她可怜兮兮地蹭了蹭韩敕的手背。
李医生说:“没有大碍,就是受凉了。”
“受凉?”
八月初,气温直逼四十度,今日信息下了全城高温预警,烈日炎炎,他一个出门工作的人都没中暑,她一个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人怎么能受凉?
荒谬。
韩敕默了默,说:“家里不是设置了恒温吗?”
细问才知道原来是下午洗了头,着急吃话梅菠萝冰,没及时吹干,又在门前吹风,风钻了头皮。
很好,大病初愈,叠这么多buff,她不受凉谁受凉。
“太太身体底子是差了点儿。”李医生委婉道。
“听到没有?”
他看着卫娇电。
卫娇电担心吃不到明天的下午茶,忙不迭点头。
送走医护佣人,韩敕回到楼上,她躺在床上没睡,对着天花板睖睁,不知在想什么。
卧室留了夜灯,光线明黄,就像夏日浓长的日落,烤橙子热红茶。
“还难受吗?”
韩敕俯下身来,没挨床被,他才刚从外头回来,没洗澡没换衣,浑身细菌。
卫娇电打蔫儿一样蹭了蹭枕头,作点头状。
婚前韩敕曾听闻过卫家那位小孙女性格不好,乖戾娇纵,怪诞不经。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卫娇电除了有点儿小脾气,比较活泼,个别行为癖好异于主流人群以外,也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
“药吃了没?”韩敕问。
李医生离开之前留下头疼头晕的药,让她如果睡不着就吃一片,缓解缓解。
她继续点头,凑近了想抱韩敕,鼻子灵敏地闻到些许酒味,又退开。
“你喝酒啦?”卫娇电看他,脸上眼睛的存在感最高,瞳仁霸占眼白大部分位置。
“没。”韩敕说。
“有哦。”她确凿说道。
可能是生病了想撒娇,声音黏糊糊的。
闻言,韩敕揪起领子低嗅,居然真的有,不仅有酒,还有淡淡的烟味,韩敕倒不意外,宴会烟酒场合沾到味儿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