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卫娇电是为了讨好他,出此下策,那她一定做错了选择。
“为什么?”他实在好奇,便加了个为,问她,“你自己想的,还是你外公母亲希望你这么想的?”
“我自己想的。”卫娇电老神在在道,“你不觉得有趣吗?”
“有趣在哪里?”他问。
“你想啊,贤妻良母要会什么?”她几乎张口就来,不像是随口诌的,“会做饭,要为全家做饭,抓住家人的胃,提供家的感觉;要性格好,有管控情绪的能力,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要尽孝,理解父母老人的不容易,尽孝道;要懂节约,合理管理家庭财务,不挥霍;要有情趣,给丈夫制造小浪漫;幽默,给家庭带来欢乐;持家有道,要让家人有归属感;要会打扮,注重形象管理,出去不丢人;还要会教育孩子,这简直是神一般的人设。”
不知为何,卫娇电有时说话像在反讽,可听语气神情又不像。
不过韩敕算是看出来了,她很会说话。
“你不觉得有趣吗?”她还要问。
“不。”
他捡起掉在床沿的发丝,比对一番,长度吻合,是她的,本想扔进垃圾桶,却未挪步,沉默中在指尖绕起了圈圈来,很长,绕了十几圈都没到尽头。
虽然她说是自己想的,但环境才是造就一个人最大的因素。
“不觉得有趣就算了,”她兴致跌了下去,自说自话道,“我是觉得,家里有个贤妻良母,或者,贤夫慈父,会更幸福。”
“不能有两个吗?”
“你想要两个老婆?这犯法耶。”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好不好,万物守恒,需要互补,一个家有一个类似的角色就够了。”
房间的光线暗至看不到物体的细节,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卫娇电便不再看他,再次捣鼓手腕的手环,缓缓转着圈,黑夜像有魔力,给人上了慢节奏的法环,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拖拖拉拉的温吞,不过如此更像是在夜里放松的闲聊。
尽管此刻没有开灯,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床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夫妻的相处方式。
韩敕摩挲着缠绕指腹的发丝,对她的观点不置可否,问:“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既然说到这是小时的梦想,便意味着她现在已摒弃了儿时的天真,或者说她认知到了自己绝无可能成为一个贤妻良母。
她张了张嘴巴,已经要回答了,话到嘴边却顿了一下。
她傻笑了下,神神化化道:“这是另一个秘密。”
分不清她是脑袋被撞傻了还是诈傻扮懵,就像突如其来的失忆一样,使得她化险为夷,由于丈夫的庇护,她得以耳根清净,不会再有外人能来随意的叨扰她,威胁她交出巨额财产。
现在的她,除了要恢复一个健康的身体,只剩下以一副男人都喜闻乐见的天真骄纵的面孔与她婚前素未谋面的丈夫周旋,如果这是她的处世之道,她的明哲保身,韩敕无话可说。
不过她傻乐挺好玩的,韩敕也笑了笑。
“好吧,希望你面对周公时也要保守好自己的秘密,小心输了棋,全盘托出来。”他说着,压了压她的被角,就要起身离去,却被卫娇电拉住袖子。
因要截住他的离去,卫娇电连同被子都侧到了床边,昏幽翳翳里她虚枕着床头柜,没看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韩敕没听清。
她现在这样真真人如其名,作娇作痴的,声音像一道小小钩子,说了什么没人听清,倒是把人勾得俯下了身来。
韩敕坐回床边,那根发丝不知哪儿去了,韩敕反过来牵住她的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打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小孩儿,难怪小名叫娇娇。
月光穿过玻璃来到床上,卫娇电枕着床头柜硌得头疼。
“你娶我,除了利益以外,就没有别的要求吗?比如……我可以胜任妻子的角色,做个好妻子吗?”她又说了一遍。
这句话…韩敕不知她哪里来的错觉,不过这个时候气氛太好,他也说不出不是之类的字眼,以及娶她的真正缘由。
恐怕她到时得知了真相,会后悔这些个日日夜夜。
“好,那你胜任妻子的角色。”韩敕对此表示怀疑,“知道该怎么做吗?”
“当然。”她拍拍胸口保证,想说包在我身上。
没来得及道出口,她脸色一变,拍到马蹄环了。
憋了几秒,思绪断了一下,已然忘记上一句想说什么。
不要紧。
“我会学习的。”她说。
“好。”韩敕和煦一笑,应着,极不好的预感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