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行为也像小猫,任机器如何暴露她的心境,她本人倒是很淡定,面无表情看着他。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她忽然小声问:“我脸上有流露智慧的疑惑吗?”
“没有。”韩敕笑了笑。
她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躺着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我怎么了?不能动了。”
很人机的八个字。
“你出车祸了。”韩敕回答,“在我们结婚那天。”
“……什么时候?”
卫娇电已经懒得反驳。
“四月,还记得吗?”
卫娇电脑海里闪回一些画面。
车子侧倒在沥青路面上,窗户四处破裂,无数玻璃渣弹飞出来,稀里哗啦溅得到处都是。
不远处的水洼,雨水血液汽油交织。
转眼间,定格在天空的春雨被初伏蒸发。
卫娇电皱了皱眉,“不对,不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我几天前才结束初一的期末考试,于情我不认识你,于理……”
卫娇电尾音削弱,看着面前的男人,敏感地察觉到氛围的变化,周边温度骤降,形成了低压。
“继续说啊。”
他不笑了,慢悠悠地说。
“性同意年龄没到。”卫娇电也慢吞吞补充。
“因为十四是性同意年龄,所以必须是十三?”韩敕说。
“十四是十四,十三是十三,”因为身体虚弱,中气不足,这话她舌头也没捋好,说的很慢,显得有点儿虚,“这俩没有关联。”
“你怎么就确定是十三,不是十四五六七八,二十一?”韩敕盯着她说,“还记得你昏迷前一天在做什么吗?”
他声音低低的,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卫娇电回忆起了“昨天”。
她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因思考而沉下去,而后陆续浮出了挣扎,犹豫,她呼吸再次变得急促,思绪层层叠叠,最后组成了混乱。
“就是十三。”卫娇电低咳了两声,喉咙痒。
韩敕给她递了杯水,她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颤颤巍巍的,手臂有个粉色静脉留置针。
韩敕端着杯子,说:“就这么喝。”
卫娇电咬着吸管喝了会儿,才说:“考试结束当天,也就是一周前,我和妈妈外公参加了一个多人活动,现场很黑,我在等待中睡着了,睡到隔壁的嬢嬢肩膀上,被拍醒。”
“醒来发现周围来了很多人,座无虚席,前方有个台子,台上乐队演奏刚好结束。”
“我大拍手掌喊安可,再表演一次——我以为是小型演唱会,结果是外公恩师的葬礼。”
“……”
韩敕沉默半晌,没忍住笑了一下,“你以为你有今天是被人打出来的?”
“不是。”她抿了抿唇,表情不服气,声音听上去没有力气起伏了,“回家后我被罚跪祠堂了,外公让我跪到恩师头七才能出去……”
她觉得自己如今瘫痪是跪出来的。韩敕听懂了。
默了默,卫娇电问他:“是今天吗?头七。”
“不是。”韩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