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世间,并不是你安分守己便能一世无忧的。
徐煜璟想起自己此前对于拜老师为师时,心中的多番犹豫,都不由暗暗唾弃起自己。
这样的时代,他哪里配挑拣?
徐煜璟无意识的蜷起手指,抵在唇边无意识的啃咬着食指的第二指节,等到他察觉到疼了,这才发现已经有些破皮渗血。
徐煜璟连忙垂下手,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在这里顺心顺意的过了五年,哪怕吃糠咽菜,可精神上却是充实愉悦的,但此番世界的背面只是被掀开了一角,他便有些焦虑起来了。
“吃饭了!”
徐煜璟正在出神的时候,何兰花唤了一声,几个姐姐立刻进去端碗布筷,徐煜璟也搬了凳子过去。
今个过去算是重活干完了,所以今晚的吃食只是一碗豆渣糊糊,桌上倒是有两个菜,一个是凉拌奶汁草,一个就是油渣子。
一斤的肥肉只熬了小半罐子的油,油渣子也只有碗底,大人们都没有动筷,只看着几个小的吃。
只是往往都是徐煜璟吃了三四块,四花才敢夹一块,徐煜璟看的头疼,直接一人一块一圈圈轮着放过去:
“都吃都吃!爷既然说银子归我用,现在这肉出的油渣子怎么分,那也是我说了算!”
徐煜璟说的干脆利索,不容反驳,以前这话他说了也没用,但今天可要不一样了。
徐佑文闻言,却忍不住道:
“你爹我还在呢,你小子这就想当家了?”
徐煜璟不理他,转而看向徐有福告状:
“爷!你看我爹!”
徐有福手指微抖,夹起了一块油渣子,闷声道:
“老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了?之后,咱们家可不得石头当家?”
“爹!”
徐佑文不满的喊了一声,又被徐有福瞪了回去,田月桂也开口道:
“老大,赶紧吃饭,别惹你爹和石头生气。”
徐佑文:“……”
他这不是怕这小子过两天就要爬到全家人的头上了吗?怎么他爹他娘都向着这小子!
饭桌上,徐有福宣布了郑逊给徐煜璟取的学名,何兰花听的眼睛亮晶晶的:
“煜璟,好,好,好。”
不过,何兰花并不知道具体好在哪里,可这是县太爷取的名字,能不好吗?
徐佑文原本还在生闷气,听了这话,也不由低声念着,像是要刻在脑子里:
“徐煜璟,徐煜璟,徐煜璟……”
一餐饭毕,众人简单擦洗了一下,消了暑热,便回房睡了。
田月桂躺在木板床上,迟迟睡不着,嘴里仿佛还有油渣子酥酥脆脆,满口油香的感觉,那种油脂的腻香仿佛是人天生最渴求的东西,就连那平日里难以下嘴的豆渣糊糊,也因为油渣子成了她念念不忘的美味佳肴。
田月桂一边回味着油渣子,一边回想着自己这辈子。
做姑娘时,家里的好东西要紧着出大力的爹和哥哥弟弟,毕竟她是要嫁出去的;做媳妇时,好吃的要紧着当家的和孩子,要疼丈夫,要爱孩子,那才是个好媳妇;做了奶奶,疼爱孙辈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可是,她好像忘了自己。
田月桂越想越睡不着,然后一把推醒了还在打呼的徐有福:
“老头子,你比石头可差远了!”
徐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