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死了,我俩就只能和丁婆婆住一起,不过是她搬到道观来,而非我们搬去她的家里,这让小七很不舒服,觉得爷爷死了,丁婆是想鸠占鹊巢,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清微道观占为己有。
丁婆对此则解释说,我长这样子,抱回村里不得被人说三道四啊?何况我命运多蹇,劫难重重,要是引来什么灾祸,又害死黄山村的人咋办?总之,她就是怕我吓到村里的人,觉得我浑身蛇鳞,就是个妖怪。
就这样,我们四人从此就在道观里生活,我爸一如既往的请安,扫院,种地,小七负责照顾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后山给老道烧香,丁婆婆则一天到晚不着家,似乎非常的忙,偶尔到傍晚了才会上山给我们做顿饭。
小七猜测说,一定是爷爷死了,村里的人想看事就只能全找丁婆,要是爷爷还活着,她不可能会这么忙。
不过这几天小七更担心那些地煞会重新找上门来,每天都把我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又被地煞偷偷抬走。
实际上,那些地煞自那晚过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后来据丁婆说,常二爷在城隍那边费了不少功夫,才暂且将此事压了下来。
常二爷有回还专门附在丁婆身上来看我,看完后,他鞠了一躬,就默默离开了。
这让丁婆十分不解,更好奇我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常二爷不仅毕恭毕敬,还亲力亲为?这可完全不符合他在常家里一贯的高冷作风。
于是趁着一次给我盖被子的间隙,丁婆将手盖在我的脑壳上仔细一番感应,却瞬间吓得全身一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上…上仙,弟子无意冒犯,请勿责怪,请勿责怪……”
这可把一旁的小七给看呆了,他不懂丁婆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所谓的上仙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从这以后,丁婆婆就把老道给的三百二十多块钱通通还给了他,而且对我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是真把我当亲孙子一样对待了。
夏蝉冬雪,两年时光宛若惊鸿一瞥,转眼间,小七在黄山村小学读书去了,十岁的年纪却有一米六多的块头,皮肤黝黑黝黑的,看上去更强壮了。
而我……靠着狐狸和黄皮子夜以继日的喂血,也茁壮成长,能爬能走了。
唯一有些不足的是,我的外观仍然保持着蛇态,每顿的饭量还越来越大,以至于那些狐狸和黄皮子渐渐有点吃不消了,每次给我喂完血,它们都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这本该能让他们轻松点,至少不用整天抱着我,但丁婆那段时间却待在道观里寸步不离,整天就陪着我玩。
偶然一个夜里,我看到她和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神堂里讲话,说什么两年之劫就快到了,这段时间必须把我看严一点。
那个高大身影我来来回回见过不少次,据说他就是常二爷。
对了,说到这里有件事情倒是值得一提:
从我一岁左右、大概就是能记事的那会儿起,我就总能在道观里看到不少奇奇怪怪的身影闯进来。
有些呢我比较面熟,知道他们是丁婆婆的朋友,本事大的很,能飞天能遁地,闲暇之余还会钻到神堂里的神牌里休息。
还有一些我就见也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进了道观就盯着我看,有的还会摆出鬼脸吓唬我,最后都被丁婆婆的朋友赶了出去。
丁婆婆对我能看到他们这事感到很意外,说我竟然自带法眼,我当时也不懂什么是法眼,只知道每天道观都很热闹,有时候一觉睡醒,床边都会站着十几个人。
而这天,丁婆婆正哄我睡觉呢,院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
“丁婆!!你快出来!快快快!”
丁婆眉头一皱,看了眼还没睡着的我,无奈的走了出去。
随后我就听她问那个男人什么事情。
那男人说道:“丁婆,你快随我下山一趟!老黄家的媳妇难产了。”
“我前些天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个月我不能下山,再说了,难产你找我干嘛,我又不是接生婆。”
“当然不止难产这么简单,老黄说他儿子被鬼缠上了,现在正闹着要杀了他儿媳妇呢,一家人拦都拦不住!”
那男人一边说,一边拽着丁婆往外走,表示现在情况紧急,人命关天,这种时候你不出手,能指望谁来解决这事?
丁婆推辞不掉,便让几个仙家留屋里看着我,随即便跟着那男人急匆匆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