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靠近舞台的第一排，是从学校搬过来的课桌，外带椅子。
每张桌子上。
都摆着一盅崭新的搪瓷缸子茶水、一盘‘四色果盘’，里面有花生瓜子、大枣干黑枸杞。
另外。
每桌客人的桌子上，还放了一包‘红梅牌’香烟....
其实。
大多数生产队干部。
他们根本都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这些人多半会将香烟揣进兜里，好拿回去。
以后遇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再拿出来招待人...
临近舞台的第一排座位，非常的珍贵。
只有公社、和生产队里的那些干部才有资格落座。
干部嘛！
优越感就得从这些小小的细节中，一点一点的体现出来...如果处处都注重这种细节。
久而久之。
那么当干部的威严、威风，也凸显就出来了不是？
每桌客人的桌子上，都有一包红梅牌香烟，可现在凌文亮，居然还开口自问自己要烟？
“少抽点，别把自个儿当腊肉熏。”
叶小川嘀咕一句，随后从身上掏出一包‘华子’，顺手就塞在凌文亮的衣兜里...
“好烟！哟...还是特供版的...醇厚，可抽着没劲儿啊。”
凌文亮抽出一支点上，“唉，浪费这么多钱弄华子，还不如给我一条春耕呢！”
看看对方，叶小川没说话。
一个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说那种励志的话、使劲灌鸡汤吧...人家说得了吧！
成王败寇，你现在倒是可以唱高调了，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而自己要是认真去帮他分析失败的原因，帮对方总结经验教训，试图鼓励他振奋起来，东山再起？
屁！
绝大多数失败者，都不愿意面对自己、那块好不容易才刚刚开始愈合的伤疤！
叶小川真要那样做的话...
信不信在凌文亮耳朵里听来，那绝对是句句扎心，话里话外总让人芒刺在背？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佛光不照旮旯里的孽根。
所以叶小川宁愿沉默，也不愿再开口多说一句...
眼前。
这位明显已经苍老了两岁的凌文亮，他的脸上虽说堆满了笑容。
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颓废、茫然，以及淡淡的忧伤...
那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不过。
好在叶小川从他的神色当中，暂时没有看出来“漠然”两个字。
否则的话！
那就代表着凌文亮彻底已经没了心劲，没了那股意气风发的冲劲儿了。
唯有心已死，才会对身边的一切，都表现出那种无所谓的漠然...
这孩子，看来还能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