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蛋欲哭无泪,“我...我就是因为当了拖拉机驾驶员,收入高,在人前人后又有面子。
我家柳改改才看上的我、才愿意跟着我好好过日子...这,这...”
“二蛋同志,眼光要放长远一点、格局要放大一些嘛!”
很会替凌文亮分忧的孙会计,拍拍葛二蛋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舍小家顾大家,先集体后个人。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
等我们大队的工程,被县里列为样板工程、示范工程,你还愁没拖拉机?”
看着别人难受。
心情愉悦多了的孙会计笑道,“我告诉你葛二蛋同志。
到那时,咱们大队起码买上他3辆...不,5辆拖拉机!让你当车队队长,咋的个?”
葛二蛋放声大哭,“可我,我,只想要我那台拖拉机啊!我的拖拉机,我的改改妹子哇...呜呜呜!”
这家伙哭的伤心。
只因拖拉机驾驶员这个职位,事关今后的生存、是他的婚姻所系。
毕竟那个柳改改小媳妇,愿意与自家男人离婚,从而改嫁给葛二蛋。
要说背后没有经济、社会地位、虚荣心这些方面的考量?
那又怎么可能呢?
成年人的世界,别扯什么爱情。
背后都是经过错综复杂的、利益计算,仔细权衡之后的结果。
葛二蛋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得靠那辆东方红拖拉机维系。
如今人在,梦想也在,可拖拉机...没了!
这让他哪能不伤心!
但在农村地位低、身份卑微的人,他的悲剧往往会成为大家的乐子。
这不...原本心情抑郁、对未来的信心已经所剩无几的凌文亮。
被葛二蛋哭的眼泪一泡,鼻涕一滩的模样,给活活气笑了,“悄悄!还不赶紧把脸擦擦?
要是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没拖拉机就没拖拉机,男人嘛,这干不成,难道还不能干点别的?
赶紧滚回家去洗洗,别在这里丢人败兴了。”
安晓霞也皱眉,“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哭什么哭,有点出息行不?”
抹把鼻涕眼泪。
深知自己人轻言微,做不了决定、更改变不了别人决定的葛二蛋。
目光呆滞地环视屋子里的人一圈,随后转过身,蔫头耷脑的走了。
好似一条被赶出家门的癞皮狗。
由于葛二蛋是净身出户。
他搬到白家沟大队来了之后,暂时还没有盖房子的实力,就只能借住在饲养室仓库旁边的一间空窑洞里。
寒窑有点阴,灶冷锅凉。
等到葛二蛋进了屋,舀一瓢水倒进铁锅。
抓了把‘钱钱’扔进去。
又把生产队组织人手去薅回来、然后统一分配的的嫩柳枝、槐树芽。
洗也没洗的,就丢进了大铁锅里。
然后葛二蛋这才没精打采的,坐在小凳子上把柴禾点着了往灶膛里塞。
由于生产队社员们的口粮早都分下去了。
所以中途迁户过来的葛二蛋,他暂时是没有口粮的。
早就断粮了的他。
就连这点‘钱钱’,都还是隔壁饲养室的饲养员,那家伙想请葛二蛋方便的时候,把拖拉机开出去替他拉点私货。
所以。
饲养员才偷偷给了葛二蛋几把钱钱、这才不至于让他饿肚皮。
陕北所谓的“钱钱”。
其实就是黑豆、豇豆、四季豆、以及少量黄豆将它锤扁、晒干而成。
那是生产队饲养室用来喂母驴、给下了崽的母猪,补充营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