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她的指尖,紧了一分。
暮兮晚皱了皱眉。
“凭什么?”他冷声。
楚扶昀压着如刀般的嗓音,又道:“你想烧敌营,可以,你想杀回千洲,也可以。”
“你现在要是有心情,我也可以带着你径直杀过江,连夜斩了虞雍。”
“都可以。”
“我甘愿奉陪。”
他几乎是一字一字咬着声音,生着气,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及。
“可我凭什么,连被你信任的资格都没有。”
暮兮晚哑然沉默。
她听出来楚扶昀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对她越级越权,又自作主张的行为生气了。
可当时,她就是因为不想惹他生气,才没选择将一切行动告诉他。
又搞砸了。
暮兮晚心里生乱,理亏,却不肯服输,也不肯主动妥协,哪怕她明白楚扶昀说得没错——在有关生死的大事上,她其实从没信任过他。
暮兮晚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她很信任师父,也很信任与她交浅言深的虞辞。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若是没有在灵台山遇到楚扶昀,她应该会一直跟着师父在人间飘飘荡荡,直到飘来东洲,寻求虞辞的帮助。
就像很吝啬对他说好听的话一样,她也真的很吝啬交给他哪怕一点点信任。
就像……
就像她吝啬于交给他的,不是一份信任。
而是一颗真心。
她害怕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交出去。
可现在,楚扶昀紧扣着她的掌心,声音,目光,都近乎疾言厉色,仿佛逼问一般的在问她——
你凭什么不信任我?
暮兮晚垂下眼眸,长长的沉默后,她才抬眸,哽着嗓音说:“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没有一举一动都要向你汇报的义务。”
旧友?仙眷?
总归他们之间红鸾契已毁,姻缘两无,也谈不上“关系”二字。
“毫无关系?”
楚扶昀笑了一声,像是被气着了,他俯身侵近了她,说话声音伏在她耳边,凑得更近了。
“少宫主。”
“在白洲时,在红日夕色下那成片的水间芦苇荡里,都发生过什么,忘了?踏云仙船的名字究竟是谁起的,也忘了?”
暮兮晚脸颊蓦地一红,屏着呼吸看向他。
两人目光交揉,楚扶昀的神情却似笑非笑,步步紧逼。
“还是需要我帮你回忆起?”他凝着她,从容不迫。
在白洲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暮兮晚的思绪有些乱,过往旧事没头没尾的在她心里翻来覆去,乱成一团。
她确实想起来了一桩事——
是她第一次发现楚扶昀晕船的契机。
那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第一次有越界的,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