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杵在两人中间算怎么回事。
实在有些打眼。
姜藏月道:“我去一趟东山。”
“那殿下呢?”庭芜下意识挠挠头问了这么一句。
“自是依着姜姑娘的规矩。”见姜藏月还没有回答,纪宴霄便先笑了,说:“今日祭祀节,姜姑娘既然要出城,后方自然要有人撑着,蒙越铁骑的人姜姑娘想见随时可以见。”
他还是一如既往温润的态度。
庭芜默默退远,姜藏月眼眸微动。
“不过我还想问一句。”
“姜姑娘,若方才顾崇之问心有愧,你呢。”
姜藏月看向他:“不是我。”
她不曾对顾崇之产生别的什么感情,自然没什么说不得的。
“那就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庭芜又兴冲冲凑过来。
这话一出,原地又安静下来。
姜藏月顿了顿,她太多时间花费在复仇上,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她一面想要将事情说清楚,一面又没把握纪宴霄会就此中断合作。
是以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而面前青年一身雪色,是暮色,是千山,若明月,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姜藏月竟罕见有些茫然。
脑海中闪过在四门出的那些任务,九死一生,烂泥翻滚,可总也没有眼下棘手。
纪宴霄知道她太多事情,不能杀,也不能放。
她淡声转移话题道:“庭小公子若有喜欢的人尽管与殿下说就是。”
庭芜:“……我没有。”怎么刀子就砍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顾指挥使怎么知道姜姑娘要去东山?”
姜藏月:“四门有四门的情报网。”
天际细雨绵绵,街角的风灯在纪宴霄眸底化为明明灭灭的光。
她又道:“十金一道的消息,便是他也要遵守。”
“这么抠门?怪不得能有薛是非这样的家伙,不过我听说四门吃的不错,住得也很好,薪酬呢?”
“那就算淘汰率高得离谱,也不能个个都有姜姑娘这样的身手吧?”庭芜越发有些好奇:“他是不是也买过殿下的消息,怪不得对着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一时说得起劲儿,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提出的问题。
姜藏月略微蹙眉,纪宴霄抬眸看她,轻笑一声:“姜姑娘与顾崇之是青梅竹马。”
“那怎么算得上?”庭芜当即反驳:“这顾崇之要比姜姑娘大上六七岁不止,哪儿算?”
纪宴霄转头望向檐下灯,似不经意道:“总归有这么多年的情谊,自然是要亲近些。”
青年的声音被风声送入耳畔。
姜藏月只觉得今日气氛实在古怪。
庭芜还在碎碎念:“先来后到,后来居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道理……”
姜藏月终道:“庭小公子,我很忙。“
这话一出,庭芜闭嘴了。
风声密集。
纪宴霄递过紫竹骨伞。
姜藏月又道:“安乐殿并非密不透风的围墙,还望殿下上心。”
纪宴霄垂眸一瞬,再抬眼时,眉眼如玉:“好。”
姜藏月转身离去。
庭芜长长叹气,沉默一会儿:“……主子。”
“主子!”他捂住胸口,佯装伤心:“人都走了,咱这算什么?”
人在阴影里,灯光只能照见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背,尾指上的朱砂痣红得若滴血一般,他开口:“所以?”
“那顾崇之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子你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庭芜苦口婆心劝慰:“万一哪天姜姑娘想不开就答应他了怎么办,毕竟人家长得也不丑,那张皮囊还是够吸引人的……“
青年不疾不徐掀帘上了马车,雪色衣袂消失在街头。
“她不会。”
“她不曾亏欠于我,是以可以向我索取任何想要之物,我们平等。”
“但顾崇之不是,便只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