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
跟我,提了,好多次。
这属于是一句话把雷区都踩爆了。
邹写容脸上的笑没有任何变化,语气甚至都很平静:“那她倒是还没来得及和我提过你。”
“没提过很正常……”
周童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邹写容后,他哑火了。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如果他继续不知死活,邹写容大概不介意当场让他这个就差咽气的“准死人”变成彻底的死人。
哥就用这种和善的眼神,说出了异常客气的话:“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代我照顾阿菱。她性格比较活泼,爱闹,希望没麻烦到你。”性格……活泼?
周童下意识去看阿菱那双无神的死鱼眼。
自邹写容出现并自然而然接过话茬以后,阿菱就不再吭声了,她好像很习惯把这种场面甩给哥哥去处理。这会儿,她就像一只在后头放空一样嚼草料的兔子,一门心思地嚼嚼嚼,完全不理会周围是什么鸡飞狗跳的场面。周童道:“不麻烦,我多照顾一段时间也没事的,不影响。”
邹写容转头去看阿菱:“这位……”
阿菱:“周童。”
“好的,周童同学,你现在年纪还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成为合格的父亲。”邹写容道,“这么早就预备提前做适应性训练,何必呢?”周童:……?
合格的……父亲?
他一脸真诚:“我只是想跟菱菱交个朋友。”
邹写容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温和:“我也很高兴跟你成为朋友。”全程不提阿菱。
……啧。
“菱菱。”周童喊了她,又像开玩笑似的说,“你哥真的很关心你哦,出去玩会不会有一种出来放风的感觉?”阿菱的回答是:嚼嚼,嚼嚼嚼。
她真的在吃东西,是从挎包里翻出来的一管软糖。吃了两口,她很自然地递了一颗到邹写容的嘴边。
于是,变成了兄妹俩一起嚼嚼嚼。当然了,哥哥完全没有一丁点阿菱身上的可爱感,于是这俩人看着就像一只状况外的呆兔子跟死死守着她的恶犬的组合。理论上该是很冲突的画面,但实际看着很和谐,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赏心悦目。——如果他没站在这两兄妹对面的话。
很微妙,感觉明明是三个人的场面,但有的人就这么被悄悄地排挤出去了。
阿菱吃完一颗,本想再往嘴里塞一颗,但她的手停住了。
约莫是周童的目光太有拷问的意味了,平时很粗线条的少女在跟他对视两秒后,她以一种很不情不愿的表情问道:“你要吗?”对着邹写容,周童可以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对着阿菱,他没法这么做,只能识趣道:“不用了,你吃吧。”阿菱“哦”了一声。
眨了一下眼睛,她慢慢地说了声“谢谢”。周童:……
所以她知道他也想吃的,是吧。
梦里的哥不是很生气——阿菱做出判断。一颗软糖就哄好了,轻轻松松。
证据就是,她这会儿踮着脚,像颗慢悠悠滚动的保龄球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撞他,他也没太多反应。只是有一下她撞得有点狠了,他才侧了一下身子,省得她撞到骨头上。
如果他还在生气,是不让她这么玩的。
阿菱心满意足了,才想起来问那个问题:“你怎么来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这么正常的哥。“正常”是指,跟现实相差无几。
以前她虽然偶也有梦到邹写容,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阵发燃,浑身都包裏着 层不太敢放肆的拘束感。那些梦里,哥虽然也是在笑的,但眼底眉梢里都是极其压抑的负面情绪,好像只要稍微溅开些
火星子,这层平静的假象就会被燃烧殆尽。
哥哥现在这样就好,阿菱想着。
“我来找你的。”
面对阿菱,邹写容一直是耐心的。他稍稍弯下腰,在少女耳边低声道:“爸好像通过某种手段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换了。”难道是日有所思,日有所梦?阿菱觉得这次做梦分外诡异,居然还是跟现实联动了剧情。她冒出个无厘头的想法:如果在梦里呆久了,逐渐和记忆混淆,没准她会以为“现实”只是一场幻想出来的美好日常。
“阿菱在想什么?”
阿菱正要惯性回答他,周童却突然道:“妹妹稍微走个神,都要追问她在想什么——容哥,有没有人说过,你控制欲有点太强了啊?”
邹写容头也没抬:“经常有人这么说。”
阿菱:“强……吗?”
她觉得周童有点没事找事。哥就是随口问一问,又没做什么。
“应该很强吧,老有人说我把你看得太牢了。”邹写容道,“但跟阿菱有关的事,好像我也没法不关心。”“哦。”阿菱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顺口道,“那我控制欲也很强。”她也很关心哥的事,虽然哥不爱跟她说,总说“没事”。因此,她经常跟邹写容吵架。啊,她真是天底下控制欲最强的妹妹。
她认错,但不改。
周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