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柠思绪渐渐被拉回,身前的人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眼眶发红盯着手里的青梅糖,这颗糖是当初陈浔砚给她的那罐,已经停产,她后来问遍了商家都没有找到,只剩下了几颗她一直没吃随身放在包里。没想到刚刚正好拿出来了这颗,还被他看见了。
夜晚的微风并没有为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意,蝉鸣声依旧不止,风透过未关严窗户吹了进来,空气中青梅的味道愈发强烈。
江知柠忽略那抹沉闷的心情,她下楼走到厨房,找到白天用的杯子,在里面倒了杯冰水,杯壁倏地凝起滴滴水珠。她指腹擦拭去顺着流出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感觉似乎穿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刺骨却又上瘾。一杯接着一杯冰水喝下去,江喉咙那抹干燥逼走后,江知柠打开水龙头,重新将杯子洗干净。
放回原处时,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看起来是刚做好的样子。
江知柠抬起眸望向二楼的方向,呼吸渐渐凝滞。家里没有人,所以这些菜是他做好后,才去叫她吃饭。
心脏不可抑制皱缩,想到在楼梯上没由来得敏感情绪,懊恼情绪涌上瘾头,她拿着杯子的手慢慢皱缩,直到指尖泛白。怎么办,好像什么事都会被她搞得一团糟。
从那天之后,江知柠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浔砚。
开学前一天晚上。
江知柠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吃了口米饭,看着正在敷面膜的阿姨,心里疑惑。这几天陈浔砚不在,阿姨都没有什么反应吗/
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阿姨,陈浔砚去哪里了?”
刘诺英抹护手霜的动作顿住,摘下面膜扔到垃圾桶内,气愤道:“肯定是去出租屋住了,明明有家还非要在外面租个房子,最好和他爸一样,这辈子都别回来。”
她来的第一天,他搬了出去。是因为那天的事,还是因为她在这里。但是明天就要开学了。
江知柠神情有些飘忽,声音因愧疚慢慢低了下去:“那他今晚会回来吗?”
刘诺英视线转移到她脸上,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没细问,拿起旁边的手机边输入密码边说:“柠柠,你是不是找他有事,我现在让他回来。”
听到这话,江知柠被口水呛了下,她低头猛地咳嗽,眼眸湿润慢慢泛红,害怕真的会问,举起胳膊连忙拒绝:“不用阿姨,明天开学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刘诺英倒了杯水,摸着水温正好后递给她,顺便拍拍背给她顺气:“等你以后习惯就好,这个暑假他根本没在家住过几天,不用管那个臭小子。”江知柠睫毛扑动点点头,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
不是因为她出去住就行。
墨城二中开学时间要比其他学校早一天,美其名曰高二重新分班,提前熟悉环境。
但其实是不想用正式开学时间,去分发学习资料耽误上课,所有人都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而不敢说什么。
树荫绿叶茂密,遮住了大半走廊,一个暑假没见,同学们都你推我揉追逐打闹,叽叽喳喳吵闹声伴随老师说话声一起落到江知柠耳朵。她乖巧站在门口,眼睛悄悄观察着这个即将要成为她高中时期班主任以及语文老师的人,名字叫张松。他戴着副老式眼镜,头发寥寥无几,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微笑时更加明显。上身一件蓝白相间的短袖塞在裤腰里,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张松手里拿着泡了半杯茶叶的玻璃杯,说话时牵动眼角处的皱纹:“知柠在我班里你就放心吧,我看了她以往成绩还不错,以后好好学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麻烦您了张老师。”刘诺英担忧地拍拍江知柠肩膀,又叮嘱道,“你和阿砚在一个班,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就去吧找他。”
江知柠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稍微收了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那晚的眼神。
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
上课铃响起,走廊里瞬间没有了人,吵闹声全都转移到了教室内,但在张松踏进去的那刻,又瞬间鸦雀无声。风扇在头顶慢悠悠转动,他用黑板擦象征性地敲了敲讲桌,震动白色细微粉末在阳光下漂浮。
第一排的同学全都皱起眉头后仰,捂着鼻子挥手驱赶这些粉末。
张松打开玻璃杯,低头吹了两下,把上面的茶叶吹走,而后又喝了口轻轻噪子,才缓级讲话:“虽然咱这个班是新分的,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早就认识了,而且大多数同学高一的时候我都带过,所以就不过多的做自我介绍了,至于暑假作业——”
他说话大喘气道,“不收了。”
此话一出,有人拍着桌子欢呼喝彩,有人长“啊”遗憾,声音霎时响起,场面往不可控方向发展。
“都别说话了。”张松又拿起黑板擦狂敲,原本沉下去的粉末再次飘到了空中,第一排同学早在他举起黑板擦的时候,用说本挡在脸前做好了准备。张松对着江知柠摆了摆手,“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同学,过来做下自我介绍。”
所有人才注意到门口还站了个人,视线齐刷刷望了过去。
一缕阳光勾勒着她纤薄的身板,江知柠马尾高高扎着,发梢垂直脖颈,她眉梢微抬,巴掌大的小脸上杏眼清澈。黑色短裙下双腿细长白皙,她掩饰住内心的不安,捏了捏书包上的小狗挂件,鼓起勇气买上讲台。
唇角抿起,干净气质中带着谢若有若无的冷漠:“大家好,我叫江知柠。”
话音刚落,便想起清脆整齐的鼓掌声,江知柠面对陌生人的热情不知所措,下意识在班级里寻找熟悉的人。眼神扫了一圈后,也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不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