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瞬时嘈杂一片,邹恒问:“还听吗?”
司清岳想也不想起身,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走吧姐姐。”
二楼宾客亦有退场者,原本宽敞的过道一时显的尤为拥挤,女客众多,司清岳一个郎君只能跟随邹恒脚步,沿着墙壁缓步前行,太过缓慢,让他有些烦躁,终于行至楼梯处时,他一个垫脚望向前路的功夫,前面的邹恒竟没了踪影。
正欲开口喊人,他只觉一丝凉意从指尖蔓至掌心,酥麻的触感瞬间又从掌心抵至胸口,他蓦地僵了一下,引起后方人的不满,司清岳尚未来得及回头驳斥一句,自己竟被人直接扯出了队伍。
一阵地转天旋后,眼前就黑了。
若不是面颊上划过一道风,他甚至以为自己陷入了梦境。
不多时,眼睛适应眼前了黑暗,淡淡的光源顺着墙体缝隙将当前所处空间照了个大概,瞧着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格子,而邹恒早已抛下他,去轻敲着的格子间的墙体。
司清岳不禁挠了挠自己的掌心,没什么感觉……
他更烦躁了。
“姐姐不是说没什么特别吗?”
“外面的确没什么特别。” 房间昏暗,司清岳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声音有些清冷:“所以我进里来看看。”
空间不大,司清岳只走了两步就靠在了她的左右:“姐姐怎么知道这有处暗间?而且就设在楼梯旁,人来人往的,不会很显眼吗?”
头发又被人缠在了手里,邹恒察觉到,却也没制止,只道:“牧人在引导羊群归圈时,为了区分大小羊,会采用一种称为‘漏斗型’的闸门设计,这里的布局与羊圈的闸门设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楼梯与过道呈圆弧状,旨在阻挡走廊中行人的视线;亦能掩藏墙体隐形门的秘密,墙体微微开合,露出狭窄入口。只要动作迅速,便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之所以选择在一幕戏散场时混入,是邹恒察觉楼梯下方有人盘桓注视此地,因而选择趁乱浑水摸鱼。
一番敲打,墙体无异样,除了墙上的烛台,逼仄的空间再无其他物品。
邹恒只能试着去碰触烛台,左右旋转纹丝不动,亦提拉不起分毫,邹恒无奈放弃。
彼时,细弱的呼吸打在后颈,邹恒定在原地,见司清岳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握住烛台向下一摁。
空间瞬时响起窸窣声响,声音方向,源自脚下。
邹恒反手将司清岳拉至身前,发现刚刚其脚下的地板竟缓缓后移,最终露出了藏于地下的阶梯。
邹恒眉头微挑,不禁抬眸给予司清岳一个赞赏的目光。却忘了光线昏暗至极,只依稀能察觉他静静看着自己,也恍然发觉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可以听清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急速而有力。
喉咙滚动,梅香从他颈中一点一点散发出来,起初环绕在两人左右,慢慢便将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填满。
明明是清冽的梅香,可却无端让人心头燥热。
空气静默稍许,邹恒正欲偏移视线,却听他莞尔笑道:“姐姐懂的真多。”
邹恒没说话,侧步移开他的身前,将视线落在阶梯上。
阶梯下方漆黑一片。
微弱的光线仅能照出两三个台阶,到底有多深,里面又通常何方,邹恒实在没有头绪。
片刻,司清岳问:“要下吗?”
邹恒很果然的摇头:“当然不。”
又无接应,又非绝世高手,如此莽撞下去,万一被围追堵截取了性命,那岂不是死的很冤?
司清岳哦了一声,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失望还是窃喜,只是默默将烛台归位,转身与邹恒离开了暗室。
“墙板怎么动了?”
“你喝多了吧?这不好好的。”
“哦,”看客摇了摇头:“确实有点晕。”
"……"
时辰已至戌正,一行人出了梦华楼,很快又有一行人步入其中,宾客源源不断、络绎不绝,邹恒不禁狐疑,这戏真有这么好听吗?
她很少踏足东市,不甚理解这里的夜生活,只觉得夜风偶尔拂面,清爽怡人,吹散了心头若有若无的燥热。
两人齐肩行了数十步,司清岳视线凝向前方:“姐姐,跑吗?”
那位娘子当真寻过来了,准确的说,是坐在凉茶铺子里候了许久,身后还带了一众帮手。
东市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处凉茶铺子,夏日方便行人解暑;冬日亦可喝杯热茶暖身。
邹恒看着那一众人,沉吟片刻:“都行,你说了算。”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害怕与恐惧,明显是有应对之法。可司清岳却嘴角微扬,一把拉起她的手。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