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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2 / 2)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翰林院的上官补了缺升职了,官升一级,以后每日清早,便可以随着他们部门最大上官赵掌院一道上朝去了。

但在陈今昭瞧来,她这上官丝毫没有升官的喜悦,反而全身隐隐透出股即将大祸临头的惶恐感。

想想也是,要是换做她每日上朝战战兢兢直面那位不说,还要提心吊胆唯恐哪件事做的不到位、就要落个被当庭拖走的下场,那她也得惶恐至极。

因为与沈砚、鹿衡玉他们定的是酉初时分赴宴,所以休沐这日她也没起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方起。

一觉睡醒,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前段时日的萎靡。

穿戴齐整后,陈今昭刚打了水在洗漱,就忽听外头传来阵粗嗓子的嚷嚷声,“陈、陈大人在家吗?”

颇为耳熟的粗嗓门入耳,陈今昭当即脸色一变。

几个一瘸一拐的莽汉杵在陈家门口,不由就惹得左邻右舍的人都悄悄探头出来瞧看。

“那个探花郎,他……他真住这啊?”有莽汉不敢置信问。

不都说那些京官都住的是高门大屋吗,不是说他们住的华屋外墙都是用金粉铺的吗?莽汉们茫然的看着这逼仄胡同里挤挤挨挨的破败房屋,再看陈探花家那坑洼的外墙,只觉这房子比他们西北乡下的房子都不如。

阿塔海此刻也不大敢确定了,那陈探花真住这?会不会找错地了?毕竟,他们可都听说,那些京官可都有的是银钱。

他遂扯着嗓门问那些左邻右舍,“那个探花,那个叫陈今昭的京官,是住这吗?”

还不等那些邻里回答,就只见面前的两扇旧门啪的下从里面打开。阿塔海忙回头去看,就见那一身青蓝色襕衫的探花郎,就黑着脸拎着个木棍,挡在房门口,冷目视他。

“找我何事?”

看到木棍,阿塔海他们齐齐无意识咽了口唾沫。

“别、别动干戈,咱们今个是过来给陈大人赔不是的。”虽然那陈探花语气不善,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生气,毕竟他们有错在先。更何况,这清早去各府一溜圈赔罪下来,陈探花的态度已经算好的了,好歹人家还出来见了他们。没见其他府上的大人,连门都不让上,直接遣了个小厮就将他们打发了。

一听他这话,陈今昭刹那都愣住了。

刚在屋里听见那莽夫的嚷嚷声,她还当是这群莽夫因挨了揍而记恨上她,这会带人寻来要找她全家晦气呢。那会可把她气恨个半死,心头直骂这群莽夫没品。

哪成想,他们竟破天荒的是来给她道歉赔罪的。

这会陈母从屋里匆匆出来,拉开陈今昭,笑脸看着对面的一干莽汉们,“各位都是今昭的同僚吧?快进来歇歇脚,别嫌家里简陋,来了好歹喝口粗茶。”

阿塔海直摇头:“不了不了,不用……”

“没事的,这大热天的,好歹进屋喝口茶歇会,不碍着什么的。”

阿塔海他们到底没挡住陈母的热情,局促的瘸拐着腿进了院。

可进了院,他们就更能直观的感受这一进的房屋,有多么低矮狭窄与敝塞。一时间心里都有些不好受,想想自个当时奚落人家的话,真是不该啊。

正堂不大,几个大汉就能挤得满满的。

陈母上了凉茶来,笑容和蔼的让他们喝口茶解解热。

端着瓷碗,看着穿着朴素的陈母,莽汉们难免想起了家中老娘,心中不由都酸酸涩涩。再看这屋子陈旧的摆设,看那低矮的需要他们矮着身子进来的房门,看四周这不知修补过多少回的墙壁,他们真是越看越心酸。

他们真不是人啊,他们想。

把茶水喝光,阿塔海放下瓷碗,冲陈今昭一抱拳,“先前我们拘于一时义愤,跟陈大人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着实是不应该。是我们的错,今个我们兄弟几个来向陈大人赔罪,望陈大人见我等诚心诚意的份上,莫再记恨。”

陈今昭自也不是多计较的人,见对方诚恳,也抬手回了揖,“大人严重了。吾等同朝为官,同为朝廷办事,就是有些龃龉,说开了也能一笑泯恩仇。又何谈记恨?”

陈母在旁打圆场,笑说:“误会解开了就好。”

阿塔海大松口气,嘿嘿笑了两声:“那改日我请陈大人你喝酒,当做赔罪。”

陈今昭摆手:“那倒不必了,只求你以后莫叫我小白脸就成了。”

一干莽汉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塔海这一刻对这小白脸改观了,瞧人家做事极为敞亮,倒是比那些小心眼的王公巨擘们强上许多。

没待上半会,阿塔海他们就离开了,一则是他们刚能勉强下地实在站不了太久,现在得赶紧回马车上趴着,二则是因他们还急着去下一家去赔罪。临走前,他们说什么也要将手里提着的那些茶叶、点心什么的,留下当做赔礼。

陈今昭见点心堆里藏了个荷包,拿起来顿感沉甸甸的,当即反应过来应是阿塔海偷偷留下的银子,抓过荷包就追了出去。

没几步追上了人,她将荷包塞回给了阿塔海,气喘吁吁说可别将东西落下了。

阿塔海此刻也见到对方面上不容拒绝的神色,便也不好再硬塞回去。很想说些什么劝对方收下,可笨嘴拙舌的又支吾不出个什么,所以只得作罢。

“参领一会可要去鹿编修那?”

“是要去的,我刚从西街直接到此,这会就要赶去东街。”

陈今昭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朝他作揖施了一礼,“参领,还请容我多嘴说一句。鹿编修幼年失母,常受继母磋磨,因而对于与生母相像的面容万分在意,每每有所委屈,照镜想象母亲音容便能安慰一二。参领此番过去,若鹿编修因激愤说了些开罪的话,望你能体谅一二,我也恳请参领能约束部下,日后莫要拿鹿编修的容貌谈论说笑。”

阿塔海及一干武官们听得眼泪碴子都快出来了。

自己是真该死啊,这一天到晚的都在做些什么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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