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无月送到桑青手中的死士尚有一息,因此她才会去进行审问。一个非常简单的测试。
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桑青和“余铮"之间有级别高低之分,他们的消息只会单向流动。
即“余铮"可以知道桑青身上发生的事,但桑青却无法主动得知“余铮”的动向。
为此,当五长老来找茬时,岑无月随手就把“余铮”卖了。“余铮”是半偃甲,同时也就是半人。
稍稍控制它让它的神识泄露出一点气息让五长老察觉而已,一个念头的事情。
但事后桑青还是不知道只有"余铮”知道的事。身为偃甲的桑青只擅长服从命令,但不擅长伪装,或许也没人教导她这项技能。
那么很显然只剩下一个事实:辞青的不同偃甲之间并不互通消息,甚至很有可能,辞青本人都不和他们常通消息。
她要么是不在意一-但这在当下并不可能一-因此大概是真的受了某种伤无法分心。
被余铮打伤?不太可能,她打余铮那一招可猛了。也没有听说她近期与其他人斗法。
嗯,那就只有心魔了。
岑无月没见过心魔,承认自己很有点好奇。除此之外,“余铮"在五长老面前暴露后的第一个行为也很有趣。不是立刻逃跑。
而是“杀掉”死士。
“余铮”应该很清楚死士已经是具死了半个月的尸体,根本没必要再杀一次才对。
这个疑问倒是解开得非常快。
岑无月只需要将两个发现联系到一起。
第一,明明是以雷霆速度击杀“余铮"的五长老虽然表面不屑,但行动上却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将“余铮”的尸体带走,而不是留给桑青。第二,“余铮"被打得七零八落,作为要害的脑袋却很保存得完整。所以,五长老一定有着某种办法可以从完整的尸体中读取到生前的信息,他认为能从余铮身上得到那具丢失的灵契偃的信息。同样的道理,死士一定知道什么辞青绝不愿意让五长老知道的事情。所以,用假消息将余铮引来玄枢城的就是辞青本人。这点上,第一次见面时,“余铮"一一或者说辞青--倒是说了实话。接下来,岑无月只需要搞清楚一个问题:辞青大闹这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宝贝契偃被人偷走下落不明,究竟是为什么?…哦,属下谋反嘛,不稀奇。
假装要对严阵以待的五名长老说出“契偃没有被盗走,城主在说谎”的事情时,业渊突如其来地就炸了。
要说是巧合怎么都有点牵强吧?
更何况还硬是把五个长老都叫去干架了。
奚逐云是肯定会来的。
有业渊的地方就有他,岑无月和代表几名长老的张雷打太极时,几乎就是在数着日子等着他的到来。
奚逐云是玄枢城这块棋盘上的最后一枚棋子。只有他真正入局,好戏才能开场。
奚逐云真的很好。
好到岑无月觉得自己就算把一切都告诉他、直截了当开口请他帮忙,他也会一口答应的程度。
但岑无月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奚逐云不仅大方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岑无月,还能者多劳地告诉了岑无月此前一个她还不太确定的三选一信息。
不是未曾谋面的二师姐三师姐,是长兄如父的小师兄。被辞青做成偃甲的是沈述。
第一,辞青有心魔,一旦爆发,她活不了多久;第二,辞青已在沈述身上刻下灵契,她死了,沈述也会“死”。岑无月不能让小师兄再死第二次,因此必须剥离两人之间的灵契。在城主府里翻阅过众多记录后,岑无月意识到:作为主人的辞青如果不愿意,灵契就绝无可能解开。
不巧的是,岑无月的孢子只能控制经脉、灵力、肌肉,唯一控制不了的是思想。
所以她搞不懂人的思想感情,也是很可以理解的。这东西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抽象。
但同时凑巧的是,二长老送来了绝妙的作案工具:夺魂针。夺魂针与岑无月的能力完美互相弥补,它能控制人的思想。岑无月兴致勃勃地在自己身上测试数遍,好确定如何操作这针,测试期间顺便把四名长老都卖给了辞青。
这些谋反时从来都不考虑一下凡人死活的老家伙没必要活着了啦。哦,岑无月当然不会受控制。
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孢子,一个已经被控制的身体是不会被二次控制的。用孢子控制他人,当然也有限制。
越强的人,越难控制。
寄生在个体身上的孢子越少,越难控制。
即便有心魔帮忙,即便已在辞青身上花了整整两日室内相处,辞青的实力还是些微超过了岑无月的预想。
那晚上的千机房之战,岑无月远程加入战局时稍微出了点意外。意外主要是指,辞青在察觉到自己被控制的那一刻,立刻迅速封锁了自己识海内一处隐秘角落一一那是她的灵契。
真厉害啊,反应这么快,是在瞬间就想好要如何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击必杀了吗。
岑无月这么感叹着,接管这具身体,以城主的身份将城中事务下放给桑青,又称需要疗伤,闭门谢客,暂时按兵不动。三长老的小命是岑无月在混战里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谁让三长老是负责管理护城阵法的那个呢。在新的负责人上任之前,她的血暂时还能派上用场。岑无月光明正大地找到辞青,不仅看她的心血手记,还借走她的城主手令,跑一趟地牢,很容易就从三长老手中拿到“心眼”。至此,岑无月在城内行走时,再不必受到修为上的压制。哎呀,虽说量级相差太大,无论被不被压制修为都不可能是和辞青正面交战的对手,但如果不去除压制的话,可躲不过她那图穷匕见、雷霆杀机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