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会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吐出执念最深的几个字,那不像是说话,更像是一种惯性使然的呓语:“主……城主……余……”
岑无月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吃了吗?”
“保护……少……”
“今天天气不错哦。”
“……城……”
“对了,桂花鱼条要不要?刚出锅的,很香哦。”
“护……主……”
岑无月回头对桑青抱怨道:“他不理我。”
桑青又朝五长老点点头:“叫您失望了。”
五长老眯眼盯着岑无月看半晌,他虽是五十多岁的外表,一双眼睛却像年轻人一样明亮,好似能看穿到人的心里去。
他的视线一刻没有离开岑无月,嘴上对桑青说:“她身上有些不对劲。”
“我已审过她,她应该没有问题。”桑青道。
“你不也审了这死士?”五长老不屑地从鼻子里出一口气,而后上前两步,神识如同钳子牢牢抓住岑无月,来回审查她数遍,怀疑的目光最后落在她颈间。
五长老的神识范围缩减到只三五寸的大小时,岑无月察觉到自己颈间那无形的绳索骤然松开,化作一道微风,却不急着逃窜,而是先拂向死士的方向。
“想灭口?”五长老暴怒跃起,伸手阻止,“余铮,你果然还活着!”
前任城主幸存的儿子,名为余铮。
桑青也同时出手了,她微微一勾低垂的手指,金针透体而出,原本被金针钉在墙上的死士失去支撑,便向地面倾斜倒去,可倒的速度太慢,终究还是叫风快了一招。
那在岑无月脖子上盘了好几天的神识绳索一下勒住死士的脑袋中央,像是分西瓜似的从中切成两半。
一击得手后,微风也不再留下缠斗,而是果断穿墙而出,逃之夭夭。
暴跳如雷的五长老飞起一脚踢出个大洞,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桑青却没追,她看着毫无声息倒地的开瓢死士,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才转向岑无月问道:“这几天,余铮一直跟着你?死士的位置是他告诉你的?”
岑无月蹲在死士的尸体旁观察完伤口,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闻言摇头:“死士是我自己发现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告诉我名字,只是用我的客栈房间疗伤,还用神念监视我,说我要是向玄枢城通风报信,就立刻杀了我。”
桑青点点头,回了一句“你该走了”,而后也从五长老打破的洞口里追了出去。
其余玄枢城弟子探头进来一看,十分冷静地开始处理烂摊子,显然浑身上下都是丰富的收拾烂摊子经验。
岑无月善良地给死士留了一根热腾腾香喷喷的桂花鱼条:劳烦你这一辈子比别人多死一次,这是辛苦费。
刚从正门离开地牢,岑无月便听见空中巨响,转头一看,正是客栈的方向。
两道身影打成一团,光华四溅,但没多久其中的一个便败下阵来,重重落地。
接着,空中传来五长老如同惊雷的呵声:“——前任城主孽子余铮及其随从皆已伏诛!犯我玄枢城者,来必杀之!”
他用了灵力,几乎整个玄枢城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仰信服之情。
民众们大声欢呼起来。
岑无月端着桂花鱼条边吃边努力鼓掌,同时还不忘和旁边的城民搭话:“哎,这下是不是能开城了?”
“那岂不是正正好吗?”城民眉飞色舞道,“止渊节还有十几天开始,动乱便被解决了,这正说明天佑咱们玄枢城啊!”
“确实,”岑无月笑眯眯赞同道,“真是个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