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
江燦的神色有些冷肃:“依你这么说,那佛像腹部里应该有东西。”“那现在怎么办?按女灵说的补全往生咒?”“她说什么你都信?如果别有目的呢?"他冷哼一声。王元蚌想了想:“我自然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我想过了,你记得之前那个大叔说的话吗?”
她顿了顿:“而且按理说寺庙里哪有女子,我怀……她不再说了,和江燦对视了一眼。
答案不言而喻,那个引他们过来的女灵,恐怕就是三十年前佛母祭上,被活活封进冰棺的新娘。
甚至可能就是那位老乞丐的女儿。
江燃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沉沉颔首:“离开这里再说。”然而当他们踏出暗道的刹那,却发现整座苦陀寺不知何时已被浓雾吞噬到了。那雾气稠密得近乎实质,连宝塔的轮廓都已被完全抹去,好像整个天地间只有一团浓稠的雾气和他们的身影。
不对!
果然浓雾深处,忽然传来细碎而整齐的脚步声,那些冰尸竟再度现身,但这次他们不再以野兽般的姿态爬行,而是一个个直挺挺地立在雾中,低垂着雪白的眉眼,双手合十,神态虔诚。
他们没有任何血色的嘴唇正在缓缓开合,诵经声层层叠叠地涌来。那声音既像梵唱,又似哀鸣,在这片浓雾笼罩的世界中诡异地回荡着:“无间堕永,噬罗魔,泣风悲,魂啼夜。”王元蚌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那些冰尸扭曲的诵经声,在这时刻竞与她的记忆的知识产生了共鸣。她前世到底是谁!
“等等,我知道了。"王元蚌语速飞快,恨不得将自己回想起来的一切都告诉江燦:“无间堕永本该是阿维吉·莫克沙,意为无间解脱,是超度亡魂脱离地狱的咒文。但现在被倒念成堕永,反而让亡魂永困无间!她越说越激动:“还有噬罗魔原本是罗刹·伽廷,意为罗刹灭杀,专门镇压恶鬼。可倒诵后,竞成了滋养恶鬼的邪咒!至于魂啼夜本应是商塔·古玛拉,意为安息童子,是超度婴灵的往生咒。”
说到这儿,她猛地抬头看向江燦,声音发紧,异常干涩:“女灵她没骗我们。”
江熔静默地看着她,神色莫测,他突然开口:“闭眼!”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贴近她的脸颊,少年声音带着特有的慵懒,与此同时,冰尸们的诵经声突然扭曲成凄厉的尖啸,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生生掐断了喉咙。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中,那些被冻得晶莹的身躯保持着诡异的通经姿态僵在原地,再也动不了了,真正地被冰封住。江燦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攥紧的拳头,不能再用了,否则所有的谋划都会功亏一篑。
等到王元蚌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已经在偏院的位置,旁边是一口枯井,雪花纷纷扬扬,可是却根本落不下来,这里好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她伸手想接雪,手指却只触到冰凉的空气。“这里是有结界。“王元蚌话音未落,江熔已经动了。他眉头一皱,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只见殷红的血珠顺着苍白的指尖滚落。他以血为墨,在虚空中勾画出来一道繁复的符咒。那符咒凌空而现,每一笔都泛着淡淡的金光,“破!”
随着他一声低喝。
然而就在符咒触及结界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震力猛然袭来,江燦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手指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
王元蚌连忙扶起了他,她心砰砰的乱跳,有些急切地开口:“到底怎么回事,连你都破不开?”
江熔抬眸望向浓雾深处,纤长的睫毛如同一片黑沉沉的羽翼:“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而此时枯井中突然缓缓升起一缕白雾,女灵的身影在井口竟然重新凝聚成形,她的声音不再凄厉,反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带着穿透光阴的沧桑:“你们逃不掉的,当年我也试过。”
白雾中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指向井底。王元蚌拽着江燦的衣袖往前走去,只见干涸的井底不知何时竞蓄起一汪活水。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黑玉佛像的倒影在井水中渐渐清晰,那佛像明明在大殿,倒影却诡异地出现在这口井里。女灵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三十年前,住持说我是去极乐世界,是功德一件。”
下一刻,王元妹骤然天旋地转。待她回过神来,她突然发现自己正凤冠霞帔加身。
这怎么……
心里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无奈。
哪有人像她一样穿了这么多次的嫁衣,此时她被一群僧人,强行推进了冰棺之中。
可是她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仿佛被另外一个灵魂所支配着,她躺在冰棺上,双手不受控制地疯狂抓挠棺盖。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放我出去!”
可是凄厉的尖叫在密闭的冰棺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剥落的指甲混着鲜血,将冰棺的缝隙染得与嫁衣同色。
当冰棺坠入古井的刹那,原本死寂的井水突然剧烈翻腾,将她绝望的哭喊尽数吞没。
那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顿时漫了上来。
她想挣扎,可是一点点地失去了力气,在濒死的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有双手正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视线的最后一刻,是穿着袈裟的僧人,正慈悲的看着她。王元蚌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幻象终于支离破碎,刚才那股窒息感却还是真实地存在着,冷汗已经完全浸透了她的衣衫,风一吹,刺得她打了个寒战。此刻她仍站在破败的后院中,身边是江熔,仿佛方才那场可怖的体验从未发生过。
她安抚着心跳声,抬眼去看女灵,一字一顿:“这就是佛母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