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示意涂茵打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箱。
一张卡放在里面。
“每个月阿姨都会给你打钱的,你不要去打工,好好学习。以前你打工,阿姨不阻止你,这是你接触社会的一个方式。可现在出门在外,有许多不方便的,没必要受那委屈,你好好读书,给你妹妹做个好榜样。”林冕哪里需要她做什么榜样,涂茵明白林梅这样说,只是希望她能收下这张卡。
涂茵也不扭捏,收下了卡。
就像她不想要抢妹妹的爱,她对林梅钱的归属也没有想法,这些以后都该是林冕的。
现在她的确需要钱,这笔钱她会记下的,以后她会成倍给林冕的。在余光里,林梅看见了涂茵的表情。
“这就是该属于你的钱,不要想着以后怎么怎么对果儿好,她才多大啊?你要做的就是过好你的人生,你不必因为这些感到有负担,你要享受你自己的人生。”
涂茵捏紧了安全带,她点头,才想起林梅在开车,看不见。“我会的,谢谢阿姨。”
从小看大的女孩,有一天也要飞向她的天空,林梅只希望她比起爱别人,更多爱自己一点。
等回到苏市的别墅,涂成林要去买菜,这都二十九了,林梅有点犹豫,“你到那里去买菜啊?冰箱里还有菜,够我们这几天吃的。年夜饭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不需要做很好的菜都行。”
涂成林穿好鞋,“小看我了不是,明天我一定会让你们大开眼界的。”年夜饭那天,涂成林也的确让她们大开眼界了。在有限的条件里,涂成林把那些菜做出了花,不仅食材多样,还很有情调地做了装饰,一点也没白费他报名花的钱。涂茵起身给林冕舀了玉米排骨汤,这小孩现在很喜欢汤泡饭。时间正好到了,可以打开电视看春晚。
壁炉早就被林冕点燃了,在温暖的环境里,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喝着涂成林给她们准备的鲜榨果汁,吃的菜全是家里人爱吃的,就四个人,也不拘于必须要给谁添饭,不必要求吃完饭以后给每一个人打招呼。这样过年,也别有风味。
等吃过饭,林冕负责收拾,涂茵来洗碗,林梅则把之前买好的烟花拿出来,等零点时,大家聚在花园里,在烟花的响声里互相说着"新年快乐!”林冕数着时间,这又翻了一年,就可以算虚长一岁,她美滋滋想着,她也勉强算得上十二岁了。
涂茵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给你量一下身高吧?“涂茵提议。
“算了,比划着你,我就知道我大概多高了。我还是长高了的,不枉我每天喝牛奶。”
涂茵笑着摸林冕的脸,“屋外的路解冻了,要去滑滑板不?”林冕惊疑,涂茵以前是不会提议一起滑滑板的,难道是突然对滑板有兴趣了吗?
那些人教不会涂茵,林冕有自信自己可以。“要定住脚啊!定住脚!这里不用摆手!”林冕快崩溃了,在她心里,涂茵一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漂亮、高挑、聪明、善良,她的力气还很大。可是这几天的经历让林冕明白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身体不听大脑使唤的。虽然教得挺崩溃的,可林冕不愿意放弃。
终于,涂茵能踩着滑板行动自如了。
林冕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她不能做到的事情。虽然教涂茵滑板让她在生活中多了些苦恼,但也带给了林冕幸福,她好久没有和姐姐像这样随心所欲地相处。
在学会滑板以后,涂茵带着林冕在水泥地上滑行,在空旷的篮球场里滑行,在家里的花园里滑行……仿佛这个世界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在彼此的生命中滑行,为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了自己的灵魂印记。张开手掌感受着风从手指中穿过,涂茵开始逐渐理解林冕为什么会喜欢这项运动。
直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不能再拖了,涂茵才把留学的事告诉林冕。没有哭泣,没有争吵,林冕就这样用她那双在光下变得澄清明亮的眼睛盯着她。
“我之后会来找姐姐的,我只是短暂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涂茵笑了,这说得好像她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很有林冕的风格。她抱住林冕,“你长大了,姐姐好高兴。过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姐姐来见你。”
不需要林冕向她走,涂茵可以自己走向林冕,她只想要林冕做一个没有烦恼的女孩,林冕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因为在乎她。不然林冕会很犟,眼泪会像是珍珠一样,散落一地。林冕长大了,早就知道了离别,只是所有人都还是把她当作了原来那个小女孩,需要在大家的呵护下长大。
但林冕已经长大了,在机场道别时,涂茵递给林冕她求的平安符,“夏天的时候姐姐就回来了,还等着你的新歌呢。”林冕捏着平安符,紧紧抱住涂茵。
机场播报声传来,涂茵该登机了,林冕才松开她。她对她们挥挥手,就这样短暂离开了家乡,开启人生新篇章。在法兰西的几个月里,涂茵变得更独立,她拿着材料申请到了她想读的大学,等回到学校把毕业的事解决完,涂茵才发现自己瘦了很多。她变黑了,也变瘦了,但并没有变丑,而是看起来更自信大方。当涂茵以这个样子出现在林冕面前时,林冕才惊觉,原来离开家人以后的涂茵成长得这么好,涂茵看起来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褪去了青稚,变得从容。回家以后,林冕拿起吉他,准备为涂茵唱了一首歌,这几个月的分别感触让她有了灵感,这是一首以涂茵为主角的歌。不过几个月不见,林冕还学会了吉他和架子鼓。“我们果儿怎么这样全能啊?”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她们之间不需要其他话来表达,她们都知道彼此的思念,涂茵只会用其他话岔开说不出口的思念。“在乐队解散前,大家想我学会每一样乐器。”这个乐队注定会在木昭远升入高三以后解散的。不是说不可以再找别人,可其他人都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乐队的人,没有那么有意思了。所有人都知道,每一次的欢乐下掩盖的是即将到来的离别,余齐彦和木昭远总是找时间教林冕学乐器,两人仿佛在比赛一样,争着看谁能先教会林冕。其实不过是他们认为林冕学会了这些乐器,这个乐队就没有真的解散。林冕像是一个轴点,以她为中心,串联了所有人,让每一个人的青春变得特别。
有一天New Storm会解散,但只要林冕还会拿起乐器,New Storm就不会解散。
就像此刻,她为涂茵演奏着,在她的音乐里,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